她立刻蹲下身,手指沿著縫隙摳挖。果然!這塊石板是活動的!她用力一掀!
一個一尺見方的暗格露了出來!
里面赫然躺著一疊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契書!
豆豆的心臟狂跳起來!她顫抖著手,解開油紙包。
借著微弱的月光,最上面幾張,清晰地寫著“田契”二字,蓋著官府的朱紅大印!
下面,赫然是“杏花村地契”!白紙黑字,紅印刺目!這就是簫家吸吮杏花村骨髓的憑證!
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紙張的一剎那,一股難以喻的酸楚和憤怒猛地沖上心頭!
一個遙遠卻清晰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撞入腦海:
陽光燦爛的麥田邊,還是半大少年的簫景軒,臉上帶著尚未被世故浸染的明朗笑容,指著村東那片向陽的坡地,信誓旦旦地對她說:
“豆豆,等到咱們長大了,我把村子東頭,那一片最好的地送給你!全種上金燦燦的麥子!讓你想吃多少饃就吃多少饃!我簫景軒說話算話!”
那時的陽光那么暖,他的笑容那么真,那片麥田,仿佛在眼前搖曳生姿,散發著新麥的清香…
“唔…”心口那剛剛平復些許的劇痛,如同被一把燒紅的鈍刀再次狠狠捅入、攪動!
是共感!
是簫景軒,感知到了她的觸碰,感知到了這殘酷的掠奪真相,再次承受著靈魂被撕裂的痛苦!而這痛苦,同步傳遞給了她!
喉頭一甜,一股腥甜猛地涌上!豆豆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將那口血咽了回去!
眼底瞬間布滿血絲!
不能猶豫!沒有時間沉溺于虛假的回憶!
她的眼中最后一絲掙扎,被徹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現實碾得粉碎!
她狠下心來,一把將暗格里所有的契書——田契、地契、房契,厚厚一疊,全部抽了出來,胡亂塞進自己懷里!
那冰涼的紙張,緊貼著滾燙的皮膚,如同烙鐵一樣!
就在她準備起身逃離的瞬間,目光不經意掃過書案上攤開的一本厚厚賬冊。
借著月光,賬冊邊緣一行細小的、用朱砂筆寫下的蠅頭小字批注,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刺入她的眼簾:
“史王妃秘令:救命稅征丁,精壯者三百,以‘火工’之名,即日押送至北邙山火器營新營地,不得有誤!——臘月廿七”
火工?!
又是北邙山火器營?!還是那史王妃嗎?她的賊心不死嗎?
豆豆渾身血液瞬間凍結!想起上一次,瘋鷹帶來的血書“北邙危”!
還有那一次,被毀了差不多的火器營里的鼎爐。
史王妃!她征的根本不是徭役!是活生生的人!
她的罪惡根本還在繼續!
男的不是去做徐役,女的也不是去簫府中充當,而是送去那個恐怖的火器營,充當燃料的“火工”!甚至是,那一些生長出來的火雷…
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熔爐!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冰水澆頭!
豆豆毫不猶豫,一把抓起那本賬冊,找到寫著朱批的那一頁,雙手用力,“嗤啦——!”一聲,將最關鍵的那一頁撕了下來!迅速折疊,塞進懷里,與那些地契緊緊貼在一起!
就在這時,糧倉方向傳來一聲,凄厲得不像人聲的慘叫!那叫聲,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痛苦,穿透了混亂的鼠嘯和人吼!
“啊——!!!救命!啊——
緊接著,是更多驚恐到變調的嘶喊:
“耗子瘋了!咬人了!”
“糧!糧袋破了!耗子鉆進去了!”
“劉老三!劉老三被拖進去了!啊——!”
鼠患失控了!“鼠患引”的效力超出了預期!
那些餓瘋了的、壯碩如貓的碩鼠,在咬穿了糧袋,嘗到了糧食的滋味后,兇性徹底被激發!
它們不再滿足于啃噬糧食,開始攻擊活人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