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壓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村民心頭。
憤怒,卻又帶著一絲無力。
簫家勢大,護衛如狼似虎,還有官府的關系…他們這些泥腿子,拿什么來對抗?
豆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看著簫員外,那一副道貌岸然,卻貪婪入骨的嘴臉,看著村民們憤怒,卻隱含恐懼的眼神,一股冰冷的怒意,從心底直沖頭頂。
她踏前一步,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嘈雜:
“簫員外,好一個‘獨家買斷’,好一個‘專利之酬’!”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直刺簫員外:
“你說這法子有價值?我認!你說要規范經營?我也認!但你說這法子是你簫家的‘秘方’、‘專利’?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豆豆猛地舉起一塊新制的蟲干,對著所有村民,也對著臉色陰沉的簫員外,一字一句,如同驚雷:
“這蟲干,是用我們杏花村人的血汗,是在蟲災廢墟里面,刨出來的活路!”
“這法子,是我賽豆豆帶著王叔、春娘姐、采薇姐,還有在座的各位叔伯嬸娘,一點一點試出來的!是用命試出來的!”
“它從來不是什么‘秘方’!它是我們杏花村幾千口子人,在這焦土之上,用命換來的‘公法’!是我們共有的活命之道!”
她猛地指向簫員外,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
“你簫家,坐擁萬貫家財,高宅大院!蟲災來時,你們在哪?官軍壓境時,你們在哪?村民餓得啃樹皮時,你們在哪?如今村子剛剛喘了一口氣,藤墻上還留著蟲咬刀劈的印子!你倒好,搖身一變,就想來摘桃子?就想把鄉親們用命換來的活路,變成你簫家盤剝的‘專利’?抽三成?你簫家的臉皮,是比這藤墻還厚嗎?!”
“放肆!”簫員外被這一番誅心之,氣得渾身發抖,臉上偽裝的溫和徹底地撕碎,露出猙獰的本相:
“賽豆豆!你一介村婦,懂得什么商賈之道?懂得什么產業經營?老夫這是為村子的長遠計謀!你如此地不識抬舉,這么口無遮攔地煽動鄉民,你是想造反嗎?!”
他猛地一揮手,厲聲喝道:“來人!給我將這妖惑眾、擾亂村務的刁婦給拿下!押回祠堂,聽候發落!”
“誰敢!”王錘子、張莽同時怒吼,帶著民鞘軍和青壯漢子們,嘩啦一下子圍了上來,擋在豆豆的身前!
刀槍棍棒,一齊對準了沖上來的簫家護衛!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反了!都反了!”簫員外氣得臉色鐵青,指著王錘子等人,“你們…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別忘了,是誰給你們帶來磚瓦重建家園!是誰…”
“到底是誰,挖斷了村西的防洪老溝呀?!”
一聲冰冷刺骨、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憤怒,和難以置信的質問,如同炸雷一般,在人群外圍,陡然地響起來!
這聲音…!
所有的人,包括暴怒的簫員外,和正欲拼命的王錘子等人,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魔法,猛地轉過頭望去!
只見人群外圍,風塵仆仆的簫景軒,他正大踏步地歸來了!
他一身玄衣沾滿塵土,俊美的臉上毫無血色,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滿駭人的血絲。
他的手里,緊緊攥著一截斷裂的、沾滿新鮮濕泥的朽木溝板!那溝板斷裂處,還殘留著明顯是新近挖掘工具留下的、整齊的斬切痕跡!
“大家查一下,到底是誰呀!”無人應答,他再一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