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著,撕下衣襟,按圖譜所示,精準壓住自己的小腿動脈,劇痛才稍稍緩解。
夜色濃稠如潑墨。
賽豆豆正用最后僅剩的一丁點兒力氣,準備熬一碗米湯。
“啪!”地一聲!
廟前門旁的破窗子,突然被一顆石子擊中。
一個油紙包,快速地滾落到腳邊來——
是一包金瘡藥和半塊硬餅!窗外的黑影一閃即逝。
但那青緞衣角...仍然看得出來,那一定是簫景軒!
“啍!假慈悲...”
豆豆一咬牙,把藥粉狠狠地撒在傷口上。
藥效灼烈,刺激了份口,疼得她呼天搶地。
她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腦中系統突然警報:
“警告!因拒絕救助孫婆,會觸發‘厄運反噬’!懲罰生效倒計時:12時辰!”
井沸、欽差與染血的賬簿
孫婆的慘叫聲,撕裂清晨的大地!
真的是應驗了!
一大早,孫婆就在豆豆家的井坎邊,慘叫如鬼哭狼嚎!
賽豆豆心里有數了,衣服都沒來得及扣好,趕緊跑過去。
赫然看見,自家的水井里面,那原本清亮清涼的水面上,波濤洶涌,上下翻滾,猶如大鍋里在煮沸湯。
那滾燙的水波里,竟然飄浮著一截森白的指骨!
厄運來了。
反噬!
豆豆踉蹌地奔至孫婆的身邊,孫婆正捂著她的枯手,滿地打滾。
原來,是她趁著黑夜偷豆豆家的水,卻被井中噴出的沸水,燙爛了皮肉!
“是你這個妖女害我!”孫婆大聲哀嚎。
村民們遠遠地圍觀著,恐懼,如瘟疫一般蔓延開來。
豆豆渾身冰涼。
系統光幕猩紅閃爍:
“厄運反噬第一階段:水源污染(要持續三日)。”
持續三日!水源污染!
而苗苗因染風寒,高燒不退,正燒得小臉通紅,急需清水來降溫啊!
“都愣著干什么!”簫景軒不知什么時候也趕來了。
他的厲喝傳了過來。
豆豆側過臉,看見他親自帶領著家丁,扛來兩桶渾濁的河水:
“排隊取水!敢搶者鞭打二十!”
他的目光掃過豆豆,壓低了聲音:
“后山的亂石澗...有一只未污染的泉眼。”
說罷轉身鎮壓一窩蜂,已經在哄搶的村民。
豆豆一把背起苗苗,就開始狂奔起來。
直奔后山!亂石澗!
亂石澗到了,撥開那枯枝敗葉,在滿是蕨根護著的隱蔽之處,真的有一脈清泉,在汩汩流淌。
它太隱蔽了!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自己在這個杏花村,長了十六年,這個秘密,竟然不知道!
她趕緊掬起一捧水,喂給苗苗喝,孩子貪婪地吞咽。
當清涼的泉水,滑過喉嚨時,豆豆忽然一眼瞥見,泉邊的石頭縫里,赫然卡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油紙包著的什么。
豆豆側過身去,摳出來那個油紙包。
打開一看,包里面有一些碎布條,半塊陶片,上面似乎是刻有符號,還有,仿佛是半賬簿!
墨跡已被些微暈染,但是隱約可見“永昌三十一年,漕糧...截留...允王府...購地三千頃...”落款處,蓋著模糊的官印!
朝廷黑幕!
怎么會藏在這里!
難道是那簫景軒所藏,故意引我到這里,讓我取獲這東西?
為什么?他犯得著拐這么大一個彎嗎?
不會吧!
那么,這個包,與他無關?
豆豆驚疑不定。
豆豆正心驚肉跳之時,忽然聽聞,“咔嚓”一聲,身后的枯枝時,猛然斷裂聲音!
一個模糊的身影,鬼魅一般地逼近。
此人衣衫襤褸,酷似流民,眼神卻銳利如鷹隼,腰間別著的鐮刀,還沾著黃泥巴,刃口卻寒光刺目。
“姑娘真的好運氣。”一個男人的嗓音!
低沉卻又富有磁性,他銳利的目光,卻鎖住她懷中的賬簿:
“這個山澗里,死人太多,你莫撿了不干凈的東西,還不自知!”
他步步緊逼,眼眸中露出來的,是兇巴巴的又貪婪的目光。
左右雙手中雙,緊握的鐮刀,悄然已出鞘半寸!
豆豆步步后退!眼看就要到了身后面的懸崖邊邊。
“沈硯!快快住手!”是簫景軒的呼喊聲,破空而來。
不知何時,他簫景軒已騎馬沖了過來,一個長甩鞭伸出,一下子便卷住了男人的手腕:
“縣衙征夫修堤,你躲這兒作甚!”
那一個名喚沈硯的男人,立馬收勢垂首,掩去眼底精光:“軒少爺,我這立馬就去。”
簫景軒拋給豆豆一個,錦緞布面包裹著的水囊,似乎松了一口氣。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說道:“近日...千萬別獨自出行。”
說罷,抽鞭拍馬。
那馬一聲長嘶,啼子一揚,得得得,急馳而去。
馬蹄聲漸漸地遠去,豆豆捏緊了那一本帶著濕氣的賬簿。
沈硯...是欽差密探?
豆豆在心中,反反復復地確認,他一定就是!
因為他的腰間,掛著的那一枚生銹的銅錢,穿繩方式告訴了自己,它分明就是宮中暗衛的“雙魚結”!
當豆豆回到村莊之時,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里正帶著一大群人,他們有的手里竟然拿著棍棒!這么兇,準備干嘛?
他跨前一步,堵在門口,他高聲叫道:
“賽豆豆!孫婆被燙傷了,全村斷水了,這一定是你觸怒了山神!要么三日內,你想辦法求來雨水,要么燒了你,來祭天!”
他的身后,還有幾個十分面生的彪形大漢,目露兇光,衣襟下,隱約露出制式腰刀。
他們持動著肌肉滿滿的手臂,跟著高聲喊:祭天!祭天!
這聲音震動著大地,聲浪被遠山傳播!
賽豆豆的嘴角上揚,心里想著:如果能為村民們祛災避難,求來救命的水源,祭天又如何?
只見她捋起衣袖,大踏步走到神桌前。
喊道:“拿來!”
里正使一個眼神,立馬有人遞過來一張畫滿符文的白紙。
當賽豆豆在“祭天契”上,按下五指清晰的血手印時,簫景軒不知道從哪里拐了過來。
他飛快地伸出右手,劈手奪過契約,啪啪啪!撕得粉碎!
而此時此刻,人群的外圍,一輛有六匹馬的拉馬車,毫無前兆地駛了過來。
金黃色華蓋的頂篷,一只戴著翡翠護甲的纖手,輕輕挑起車簾:“嘖,好一對...苦命鴛鴦。”
是史王妃!
那神圣的祭天契,被簫景軒撕了,當然是不用燒自己了。
賽苗苗一門心思,就只想著另外一個選項:
三天內,要求來雨水!
這絕非是里正的威逼!而是我豆豆自愿,要讓鄉親們有水用,有干凈的水喝!
“求雨需開壇!”豆豆指向簫家糧倉的方向。
“山神給我托夢來:糧倉的東南角,埋有三百年的雷擊木,以此為引,可喚來甘霖!”
她在賭!
賭他趙景軒能聽得懂,那他家糧倉的東南角,正是他幼時與她埋下“青梅盟約”陶罐的地方!
其實那里根本沒有什么雷擊木,只有她急需的喘息之機!
拖延一下,想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