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兒心軟了?”簫老爺一邊把玩著玉核桃,一邊歪著嘴角道:“那賽家丫頭偷樹皮的事情,你親自處置去,利索點!現在就是考驗你,是否有出息的時候。”
燭光映照著簫景軒蒼白的臉,他背上的鞭傷,又開始劇烈地療灼痛起來,那是上一次,簫景軒偷藏糧種,被父親發現,父親發現他偷的糧種,塞給豆豆了。
好好毒打了他一頓,現在已經在背上潰爛流膿了。
“...是。”他啞聲應道。
土炕上的母親已瘦成骷髏。
母親王氏的眼眶,深陷如黑洞,她顫巍巍的,伸手從褥子最底一層,摸出一塊灰白色圓餅:“豆兒...帶著苗苗...走...”
那塊餅堅硬如鐵,是王氏每日刮舔土墻塊,攢下的觀音土,摻了極少的谷糠。
豆豆渾身血液凍住。她記得去年秋收時節,簫景軒偷偷地帶著她,溜進趙家糧倉。
金黃的麥堆高聳入梁,他抓了幾把麥粒,塞進她的口袋:“藏好!新麥香得很!”
真的是香啊!可是,眼前…
而如今母親掌心的這個土餅,正散發死亡般的土腥氣。
“娘不吃...”豆豆掰碎土餅,想喂母親吃,王氏卻突然瞪大眼睛,枯爪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腕:“簫家...逼債...”隨即,喉嚨間發出一陣破風箱般的嗬嗬聲,徹底不動了。
王氏咽氣前,塞給豆豆的觀音土餅,比石頭更沉重,那是母親用命,從牙縫里省出的“糧食”呀。
破門聲擊碎死寂。
“賽豆豆!偷簫府的榆樹皮,按契押所述,你得去窯洞抵債!”家丁一腳踹開木門,那簫景軒垂著眸,站在陰影里,腰間的玉佩,晃得豆豆的眼睛生疼。
“她剛咽氣!”豆豆嘶喊著,護住母親的遺體,卻被鐵鉗一般的大手拖開。
混亂中,簫景軒突然跨上前,看似要扯她手臂,卻將一個油紙包,塞進她的衣襟,低頭一看,那是摻了糖霜的細面餅!
“軒少爺慈悲,賞你的!”家丁們發出各種怪叫,哄笑著。
豆豆如遭雷擊,七歲那年她高燒不退,簫景軒也是這樣,偷偷塞給她蜜餞。
可此刻母親尸骨未寒...
“簫景軒。”她嚼著血沫冷笑,“這餅沾著我娘的血,你猜我咽不咽得下?”
啪地一聲,它落地摔成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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