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沒有急著要走的意思,饒有興致地看了傅承耀一眼。
“這女人,不聽話怎么辦?算在……你頭上?”
傅承耀先前聽到巴斯特三個字,已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如今聽到后邊幾個字,猶如晴天霹靂。
他爬起來,半跪半坐在顧硯舟身前。
“舟哥,你放心,她不敢不聽話。她……”
“砰!”
秦野一拳砸在他臉上。
“舟哥也是你叫的?”
傅承耀鼻子一陣酸澀,稍一低頭,鮮血汩汩流下。
他抹了一把鼻子,顧不上自己滿臉是血、滑稽又丑陋的樣子,立馬賠笑。
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扇著自己巴掌。
“我錯了,我嘴賤,舟哥哪里是我配叫的。
顧總您放心,她全家都在我手上。
她在傅家被折磨三年,一聲都不敢吭。
她媽在醫院需要源源不斷的錢,我手里還有能讓他爸他哥坐牢的證據!”
“那就都賣給我吧。”
顧硯舟吸完最后一口煙。
站起來,沖傅承耀笑了笑。
傅承耀受寵若驚,剛要欣喜回應。
便見顧硯舟抬起修長有力的手,將煙蒂直接按滅在了他的白襯衫上。
“啊!”
傅承耀慘叫出聲,胸口泛起了燒焦的味道。
顧硯舟彎下身,微揚著唇角,拍了拍他的臉。
一米八七的身高,對跪坐在地、滿臉是血的傅承耀,形成了極強的壓迫感。
“再給你加五百,如何?”
五百?
拍賣會上每舉一次牌子,都要加一千萬的顧硯舟,跟他買了三個人,只加五百?
酒吧里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這不就是變相在說,曾經的海城首富許家,一家子都是便宜貨嗎?
顧總到底是有多恨許家?
陳柔也笑了。
許安妮呀,許安妮。
你不會傻傻以為,顧硯舟要了你,就會對你好吧。
呵,男人的錢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正如你老公心里有我,這幾年給我砸了兩個多億的資源捧我一樣。
就憑這一萬塊,怕是你在顧硯舟眼里,連某些不良場所的技師都不如!
誰叫人家還是個貧困生的時候,你處處擺大小姐架子,像狗一樣對他呢。
如今啊,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你是怎么被他玩死的了!
“不行!”
許安妮激動地沖了過來,去搶傅承耀手里正在簽的第二份合同。
“顧硯舟就是個變態,他想報復。
我爸我哥和他有仇,落在他手里,會死的!”
“關我什么事!”
傅承耀急著送走顧硯舟這位又狠又毒又不能惹的祖宗,肩膀用力一甩,將許安妮甩倒在地上。
“你當初不是和他形影不離嗎,你自己求他啊!”
許安妮渾身鈍痛。
眼睜睜地看著秦野接過簽好的合同,護送顧硯舟離開。
一切已成定局。
想到爸爸和哥哥未來可能面臨著什么,許安妮的眼淚又無聲地流了下來。
陳柔笑著走過來,假意扶她。
卻在她耳邊悄悄道:“安妮姐,你還記得,當年你第一次聽我說家里的事,你是怎么說的嗎?”
陳柔雙手握空拳放在臉頰處,模仿著許安妮當年吃驚的樣子。
“天吶,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父母?
我生病了,你第一次去我家里看我。
你滿臉嫌棄,你說,天吶,現代社會怎么還會有這么破的地方?
哈哈哈,現代社會,海城怎么還會有這么破的地方,怎么還會有這么窮的人家?
許安妮,你可真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主啊。
如今,這下凡的滋味,嘗的如何了?”
許安妮不知是被摔的疼了,還是心被刺痛了。
眼淚大顆大顆,從白皙的、巴掌大的小臉兒上滾落。
“可是,是我讓我哥幫你們家把債還了。
也是我,讓我爸在許家商場給了你們一個永久免費的商鋪,讓你們家能持續有收入,讓你上大學時不用再申請助學貸款。
你們家換新房時,也是我叫家里的司機傭人都去幫忙。”
“所以,顯擺你們家有傭人是嗎!!!”
陳柔的聲音激動地高了起來。
“所以我就得吃你剩下的,穿你不要的!
許安妮,你憑什么啊。
你沒我聰明,沒我努力,次次考試都排在我后邊。
就憑你托生到好人家,就憑你爸媽比我爸媽努力?”
許安妮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陳柔。
她在學校里曾把陳柔當成最好的朋友,后來陳柔和自己老公搞到一起,處處在自己面前秀恩愛。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
原來,陳柔竟然一直恨著自己。
“小柔,那些衣服都是新的,是你的號碼。
標簽都沒拆掉,你看不出來嗎?
零食也是進口的,是你喜歡的口味。
那些不是我不要的,都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那又如何!”
“許安妮,你醒醒吧!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富不過三代,你沒聽過嗎?”
陳柔攤開手心,晃了晃手里的古董珍珠項鏈。
“你不會一直都是小公主,好運總得輪到別人吧!
你媽媽如果知道,這條項鏈會戴在真正海城明珠的脖子上,也會開心的。
哦,對了,大夫說,她的生命指征已經很弱了,最多也就是幾天的命,以后你怕是得燒紙才能告訴她了,哈哈哈。”
“把項鏈還給我!”
陳柔將手一收,面對自己眼里的廢物,趾高氣昂。
“不還,你又能如何?”
我和你老公在你們婚房里纏綿悱惻,我叫的整棟別墅都能聽見時,你都不敢說什么,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流眼淚。
如今只是拿走你一條項鏈,你難不成還敢搶嗎?
許安妮急了。
“那是我媽媽送給我的‘希望’,還給我!”
這三年,許安妮活得渾渾噩噩、行尸走肉,唯一的念想就是媽媽送的珍珠項鏈。
這條項鏈曾屬于歐國安妮公主。
據說她幼時經歷戰亂,與王室走失,十年后才被尋回。
歐國王室為此舉辦盛大慶典。
都城蘭敦萬人空巷,所有人都想一睹安妮公主的風采。
當被問及,幼小的她如何在戰亂中活下來。
安妮公主一邊接受萬民朝拜,一邊單手摸著項鏈,溫和地笑著。
“因為hope。”
因為心中有希望。
年僅十八歲的少女,經歷了他人無法想象的苦難,在被問及時,沒有哀怨,沒有訴苦,而是告訴大家要相信希望。
那時戰亂剛剛結束,安妮公主的這句話鼓舞、振奮了人心。
雖然歐國還有另外三位公主,但從此安妮公主在歐國人心里成為了王室的代表。
歐國漸漸恢復繁榮,安妮公主也過完了富貴無極、備受尊寵的一生。
這條項鏈也成為了一個傳奇。
傳說不一定完全是真的,但媽媽花了那么多錢拍下來,希望她過得幸福美滿的念想,一定是真的。
如果沒有這條項鏈,許安妮或許早就撐不下去了。
“還給我!還給我!”
陳柔見許安妮像瘋子一樣撲了過來,也有些慌了。
她不是一直不聲不響,像條斷了尾巴的狗一樣四處躲閃嗎?
怎么還真敢搶上了?
這條安妮公主的珍珠項鏈,剛一問世,就震驚了整個海城。
在海城人心里,誰戴上了,誰就是真正的海城明珠。
若是被許安妮搶了回去,再進了顧硯舟的地盤,這輩子還有可能戴在自己身上嗎?
陳柔咬了咬牙。
“許安妮,你已經比我幸運了那么多年,你還和我爭什么?
我陳柔就是要比你好,比你強。
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說完,她沖到了天臺圍墻處,一腳蹬上了沙發,伸出手臂,將珍珠項鏈舉得高高的,放到圍墻之外。
陳柔望了望下邊五光十色、令人眩暈的霓虹燈,得意地笑了笑。
“安妮姐,這項鏈不適合你。
你現在的樣子啊,更適合拴狗的鏈子。
顧硯舟行事又狠又絕,當年你和你的家人把他害得那么慘。
他想要報復,說不準就會打造一條專屬于你的狗鏈子呢。
這條項鏈既然我得不到,就讓她去陪真正的安妮公主吧,總好過陪你這條狗。”
陳柔晃了晃手里的珍珠項鏈,笑著將項鏈向遠處一拋。
“不要!!!”
許安妮情緒失控,蹬上沙發,踩上了椅背,直接朝著項鏈的方向撲了過去。
“啊!!!!”
酒吧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陳柔慌忙蹲下,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呼喊著:“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們都看見了,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關我的事!!!”
許安妮縱身一躍,總算是抓住了那條珍珠項鏈。
然而整個人也不斷往下墜。
“砰!”
她聽到身體撞擊到地面的聲音。
她聞到到身下暈開的大片血腥味。
她隱約看到西裝革履的顧硯舟停下上車的步子,回頭向她看過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