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邊享用著這頓充滿北境風情的海鮮晚餐,一邊低聲交談著領地的各項事務。
    德加學著卡爾的樣子,費力地掰開一個藤壺,將里面那點鮮美的肉剔出來放入口中,仔細品味后,不禁贊嘆道:“沒想到這長相怪異的東西,味道竟如此鮮美!
    “”只是……大人,品嘗如此美味的海鮮,若是能配上點好酒,那就更完美了,我記得倉庫里還有羅什福爾伯爵上次送來的幾桶上等小麥酒,要不要讓人取一壺來?”
    卡爾聞,連忙笑著擺手:“埃德加,這你可就不懂了,吃海鮮,尤其是貝類,可不能配啤酒,哪怕是麥酒也不行。”
    埃德加一臉疑惑:“這是為何?美酒配佳肴,不是天經地義嗎?”
    卡爾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含糊地解釋道:“這個嘛…是我當年在法蘭克林的學校求學時,一位見識廣博的老師教我的,他說海鮮與酒同飲,尤其是谷物釀的酒,容易在體內產生不好的反應。”
    “可能導致…嗯,關節疼痛之類的毛病,總之,聽我的沒錯,我們還是喝牛奶或者清水為好。”
    見卡爾說得煞有介事,還搬出了“法蘭克林的老師”這等權威,埃德加雖然將信將疑,但也就不再堅持,點頭接受道:“原來還有這等講究,是屬下孤陋寡聞了,那就依大人所。”
    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卡爾在法蘭克林的經歷,卡爾用叉子撥弄著盤中的蛤蜊,語氣帶著些許回憶說道:“說起來,我小時候在法蘭克林生活。”
    “雖然法蘭克林也靠海,但法蘭克林的海岸多是懸崖峭壁和深水港口,遠沒有北境琥珀灣這樣平緩的沙灘和豐富的潮間帶,我在那里也沒機會品嘗到這么多稀奇古怪又美味的海鮮。”
    他頓了頓,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弧度:“不過,我倒是從小就喜歡食用水里的產物,只是多是些小魚小蝦之類的河鮮,和當時周圍同學、貴族子弟們普遍熱衷的牛肉、雞肉相比,我的這點喜好,或許顯得有些異于常人吧。”
    “或許…這也是施密特…父親從小就不太喜歡我的原因之一吧,他覺得我不像他,不夠‘貴族’,不夠‘男子氣概’,連帶著,我母親也因為我的緣故,在家族里受了不少委屈。”
    聽到卡爾提起施密特公爵和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埃德加心中一緊,連忙寬慰道:“大人,請您不要過于介懷,施密特公爵他……確實曾經在一些事情上處理得不夠周全。”
    “但請您相信,那或許是…嗯…很多身居高位的男人在特定時期都會犯的一些糊涂,”他斟酌著用詞,避免直接批評一位公爵,“無論如何,您看您現在取得的成就,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您憑借自己的雙手和智慧,在北境打下了這片基業,這足以證明一切!”
    埃德加試圖將話題引向更積極的方面:“而且,大人,您即將與露易絲公主殿下成婚,這是王國級的盛事,屆時,家族必定會派出足夠分量的人物前來主持或觀禮。”
    “依我看,最有可能前來的人,就是您的母親,艾琳夫人!到時候,你們母子就可以重逢了!夫人她…一定會為如今脫胎換骨、建功立業的您,感到無比的驕傲和欣慰的!”
    當聽到“艾琳夫人”這個名字時,卡爾拿著叉子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頓,眼神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說實話,直到此刻,他內心深處對于如何面對這位“母親”,仍然充滿了不確定和一絲微妙的疏離感。
    他只能從原主卡爾殘留的記憶碎片中,拼湊出艾琳夫人是一位溫柔、善良、深愛著兒子卻因家族內部矛盾而無力保護他的女性形象。
    記憶中的情感是溫暖而依戀的,但對于穿越而來的卡爾而,這份母子親情尚未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和培養,更像是一份需要小心承接的、沉甸甸的責任。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種既期待又謹慎的復雜意味:“嗯…如果母親能來,那自然是好的,我也…很想念她。”
    他最終選擇了原主最可能有的反應,隨即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一般,在心里說道:“總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屆時,將她當做我親生母親一般敬重和對待,總是不會錯的。”
    埃德加察覺到了卡爾語氣中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但他只當是近鄉情怯,便沒有再深入這個話題。
    卡爾將一只剝好的蝦肉蘸了點鹽,送入口中,看似隨意地提起,語氣里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嘲諷:“說起來…我們這段時間忙著屯田、建堡、招攬流民,熱火朝天地搞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