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試探性地補充了一句,“只是……如此人才,若能為我索倫所用,豈非美事?”
哈拉爾德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輕輕搖頭:“不可能了,萊昂,你不了解這種人,他與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的根在金雀花,他的信念在于守護,而非征服與掠奪,讓他投降?比殺了他還難。”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尊重,“況且……我也不希望他投降。”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身后一眾屏息凝神的將領,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打破了夜的沉寂:“明天讓下面的人把繳獲的大炮抬上來,然后用大炮直接轟開他們的城門,接著,發起總攻。”
哈拉爾德下達完明日總攻的最終指令后,眾將退下各自準備。
城墻上重歸寂靜,只有牛油火把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輕響。
凜冽的寒風吹動了他額前的發絲,他深邃的目光最后投向遠方那片在黑暗中更顯巍峨的卡恩福德內城輪廓。
城頭上零星移動的火把光芒,如同巨獸仍未瞑目的眼睛,冷冷地回望著他。
哈拉爾德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復雜的弧度,仿佛在與那位素未謀面卻又已交鋒數次的對手進行著無聲的對話。
他對著夜空,對著那座孤城,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晚安,卡爾·馮·施密特。”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掌控生殺予奪的絕對自信,以及一絲難以喻的、對值得尊敬的對手的告別,“好好享受這最后一個寧靜的夜晚吧,這將會是你人生中……最后一個好夢了。”
說完,他再不看向卡恩福德,轉身下了城墻。
……
與此同時,卡恩福德內城。
卡爾在內城墻上視察防務,此刻城墻上的守軍,已經很難分辨出哪些是經歷過血戰的老兵,哪些是剛剛被武裝起來、臉上還帶著稚嫩和惶恐的青壯領民了。
連續慘烈的戰斗和巨大的傷亡,已經將所有的編制打亂,現在堅守在垛口后的,是一支由殘兵、傷患、民兵和普通市民混合而成的、絕望而疲憊的隊伍,人數粗粗看去,恐怕已不足百人。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草藥味和一種近乎麻木的沉寂。
卡爾放慢腳步,沿著城墻緩緩行走。
他經過每一個垛口,每一處防御位。
看到領主親自巡城,那些滿臉煙塵、眼帶血絲的守軍們,掙扎著想站起來行禮,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有依賴,有決絕,也有一絲看到主心骨后的微弱安心。
卡爾沒有說什么慷慨激昂的話,他只是鄭重地抬起手,向每一個望向他的士兵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然后,他會停下腳步,用力拍拍某個年輕士兵顫抖的肩膀,查看一下傷員的包扎情況,或者簡單地問一句“害怕嗎?”,得到往往是否定或沉默的回應后,他會點點頭,說一句:“好樣的,我們身后就是父母妻兒,無路可退,堅持下去,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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