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站在城墻上,周圍是層層簇擁、振臂高呼的守軍士兵。
震耳欲聾的“卡恩福德萬歲!卡爾領主萬歲!”的歡呼聲如同海嘯般沖擊著城墻,每一個士兵的臉上都洋溢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對勝利的狂喜,以及對他們年輕領主近乎狂熱的崇拜。
火光映照著一張張疲憊卻興奮的臉龐,士氣高昂到了。
然而,處于歡呼漩渦中心的卡爾,臉上卻異常平靜。
他沒有像士兵們那樣揮舞手臂,只是微微揚起下巴,深邃的目光越過歡呼的人群,越過布滿殘骸和尸體的甬道,遙遙投向遠方那片死寂而壓抑的索倫大營。
他的嘴角帶著一絲極淡的弧度,那并非喜悅,更像是一種冰冷的了然與無聲的宣戰。
他知道,在那片連綿的營帳深處,一定有一雙眼睛,正透過望遠鏡,同樣死死地鎖定著自己。
與此同時,索倫軍陣后方,那座最高的指揮望樓上。
哈拉爾德緩緩放下了舉在眼前的黃銅望遠鏡,他身姿挺拔如松,一動不動,望遠鏡的鏡片上,似乎還殘留著遠處城頭上那個被萬眾簇擁的年輕身影。
盡管距離遙遠,哈拉爾德卻仿佛能穿透空間,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目光中傳遞過來的那份冷靜、自信,以及……挑釁。
十日的血戰,數千人的折損,精心打造的攻城器械被毀,最終卻換來如此狼狽的敗退和對方肆無忌憚的慶祝與羞辱!
但奇怪的是,在怒意之下,一種更為強烈的征服欲正在瘋狂滋長!
極致的困難與挫敗,非但沒有擊垮他的意志,反而像最猛烈的催化劑,將他內心那頭渴望征服與毀滅的兇獸徹底喚醒。
卡爾·馮·施密特,這個一次次出乎他意料、一次次讓他嘗到失敗滋味的對手,已經從一個需要拔除的釘子,變成了一個他必須親手碾碎、徹底征服的目標!
這種挑戰感,比他以往征服的任何一座金雀花城池都更加強烈,更加令人興奮。
他猛地轉過身,臉上所有的情緒瞬間收斂,只剩下絕對的權威。
目光掃過一眾忐忑的將領,最后定格在弟弟斯維恩身上。
“盾車強攻甬道的戰術,到此為止。”哈拉爾德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事實證明,在對方如此嚴密的防御和那門火炮的威脅下,繼續投入再多兵力,也只是徒增傷亡。”
斯維恩聞,臉上閃過一絲不甘,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他剛想開口附和,并提出是否考慮暫時圍困的建議,哈拉爾德卻已經繼續下達了新的命令:
“傳令工匠營,改變策略,放棄從正面強攻甬道,我要他們在卡恩福德火炮的最大射程之外,選址搭建箭塔!”他伸手指向卡恩福德所在的山峰。
“箭塔的高度,必須超過那座山!要讓我們最優秀的弓箭手能夠站在塔頂,俯瞰整個山腰,甚至直接威脅到他們的城墻!”
斯維恩眼睛一亮,這確實是一個跳出當前困局的好思路!利用高度優勢,從遠程壓制甚至拔除對方賴以生存的山腰側射陣地,一旦成功,卡恩福德的防御體系將出現致命漏洞。
但他隨即想到一個關鍵問題,擔憂地說:“大哥,此計甚妙!可是要建造比卡恩福德山還高的堅固箭塔,所需木材巨萬,工程浩大,恐怕……至少需要十日才能初具規模,這時間……是不是太久了?”
他的下之意很明顯,耗時日久,變數-->>太多,是否考慮更直接的辦法,或者暫時退兵。
哈拉爾德仿佛沒有聽到他后半句的猶豫,目光銳利地補充道,顯然早已深思熟慮:“同時,將甬道包圍起來,既然我們無法上去,那就讓他們也無法下來,就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們修建箭塔,然后碾碎他們的城堡。”
下達完這一連串命令,哈拉爾德不再多,甚至沒有看斯維恩和其他人一眼,徑直轉身,大步走下了望樓。
斯維恩看著兄長離去的背影,到了嘴邊的話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