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爾德站在山坡上,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遠處甬道中段那片被火焰與鮮血浸透的死亡地帶。
焦黑的尸體、扭曲的殘骸、以及那塊依舊頑固矗立、仿佛在無聲嘲笑著索倫大軍所有犧牲的巨石,構成了一幅令人極度壓抑的畫面。
空氣中,似乎還能隱隱傳來皮肉燒焦的惡臭和失敗的氣息。
他久久沉默,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讓身旁的將領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他猛地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氣,仿佛要將胸腔中的怒火強行壓下,聲音如同北境的寒冰,不帶一絲溫度地下令:“傳令工匠營,連夜趕制更堅固的盾車,頂部必須包鐵,徹底防火,明日清晨,我要看到新的攻城器械出現在陣前,進攻,繼續。”
侍立一旁的斯維恩心中凜然,他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了,這種極致的冷靜背后,是真正動了雷霆之怒。
哈拉爾德生平罕逢敵手,即便是面對金雀花王國的精銳軍團,也往往是以碾壓之勢取勝,何曾像在卡恩福德這般,在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邊境堡壘前,接連受挫,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卻連城墻的邊都沒摸到?
這已經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挫折,更是對他權威和尊嚴的挑釁。
斯維恩嘴唇動了動,想勸兄長是否換個策略,或者暫且圍而不攻,但看到哈拉爾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任何勸諫都是徒勞,索倫大軍的榮譽和哈拉爾德的威信,已經和攻陷卡恩福德牢牢綁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整個索倫大營在高壓下徹夜未眠,工匠們在火把的照耀下,如同工蟻般瘋狂勞作,敲打聲、鋸木聲不絕于耳。
哈拉爾德親自監督,對每一個細節苛求至極。
第二天上午,陽光勉強穿透陰云,照耀著肅殺的戰場。
新的攻城武器,經過徹底強化、形態猙獰的巨型盾車,被緩緩推到了陣前。
這新式盾車與之前的版本截然不同,它更像一個包裹著鐵皮的巨大轎廂或攻城塔的基座部分。
底部安裝了多達八對堅固的木輪,以分擔驚人的重量。
最顯著的變化在于頂部,厚重的木板被一層锃亮的鐵皮嚴密包裹,足以抵御普通的火矢和火油。
而且,這次頂部的結構不再是可放倒的梯板,而是被設計成一個固定的天花板。
它的核心改進在于前部,那面用于抵御正面攻擊的主盾,被設計成可以通過拆除插銷降下,一旦成功抵近那塊巨石,降下的盾牌將直接搭在巨石上,形成一道堅固的突擊斜坡!
推動這龐然大物的,是中間一根極長的粗大杠木,兩側延伸出密密麻麻的扶手,需要足足十六名強壯的奴隸同時發力,才能使其在崎嶇的甬道中緩緩前行。
哈拉爾德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
進攻的號角再次凄厲響起,在督戰隊冰冷的刀鋒逼迫下,十六名奴隸為一組,喊著沉悶的號子,用盡全身力氣,推動著這輛鋼鐵巨獸,緩緩嵌入了那條吞噬了無數生命的狹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