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的事?”伯爵的聲音平靜了許多。
“是…是我最后一次去卡恩福德的時候…”夏洛蒂的聲音細若蚊蚋,臉頰泛起一絲紅暈,但眼神卻不再躲閃。
伯爵了然地點點頭,那段時間,正是卡恩福德聲名鵲起的時候,一切都對得上。
他重新坐直身體,目光變得嚴肅而冷靜:“夏洛蒂,我…不責怪你,感情的事,有時候由不得人,但是,你要明白,現在的情況非常…非常危險。”
他的目光落在女兒尚且不太明顯的小腹上:“卡爾還在卡恩福德,被索倫十萬大軍圍困,生死一線,你在這個時候…唉…”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一種帶著關切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你盡量待在家里,少出門,弗蘭城現在也不太平,流蜚語能sharen,好好照顧自己,也…照顧好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切,等卡爾回來再說。”
但他也知道,他必須讓女兒面對最殘酷的現實,不能讓她沉浸在虛幻的希望里。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必要的、卻也十分殘忍的清醒:“當然,夏洛蒂,你也要開始試著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戰爭是殘酷的,刀劍無情,沒有人,包括我在內,沒有人能保證卡爾一定能平安歸來,如果…如果他真的回不來了…”
伯爵看到女兒的臉色在他說出“回不來”幾個字時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幾不可察地搖晃了一下,但他必須硬著心腸說下去,這是她選擇這條路就必須承擔的重量。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用這種方式表達你的愛和承諾,那么,我的女兒,你就要有勇氣承擔起隨之而來的一切后果,無論是好是壞。”
“如果卡爾最終無法歸來,這個孩子…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是卡恩福德領主的繼承人,也是…也是你和他之間愛情唯一的見證了。”
他的語氣變得格外鄭重,甚至帶著一種托付的意味:“所以,你必須堅強起來,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這個孩子,保護好他,讓他平安降生,健康成長。”
“這不僅僅是你個人的事情,這也是我們羅什福爾家必須承擔起的責任和道義,更是…你對卡爾,無論生死,都需要堅守的承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夏洛蒂?”
夏洛蒂的眼中早已涌滿了淚水,但她堅強地沒有哭出聲,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哽咽,卻帶著一種讓伯爵都為之動容的堅定:“我明白,父親…我都明白…謝謝您…”
看著女兒含著淚、卻努力挺直脊梁離開辦公室的背影,羅什福爾伯爵久久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憤怒嗎?似乎并沒有多少。
更多的是對女兒的心疼,對局勢的憂慮,以及一種…非常奇妙的、難以喻的感覺。
自己…就要做外公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他原本只充斥著戰局、權謀和責任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一個全新的與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正在孕育,而這個生命的父親,此刻正為了王國,在北方浴血奮戰,命懸一線。
他的心中瞬間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和緊迫感。
他不能再只是在這里被動地等待,眼睜睜地看著卡恩福德被磨盤般的敵軍一點點碾碎。
他必須做點什么!為了女兒的未來,為了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也為了那個他由衷欣賞的、不該就此隕落的年輕人。
“卡爾·馮·施密特…”伯爵喃喃自語,眼中重新閃爍起銳利的光芒,“你可一定要給我撐住啊!總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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