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城,總督府辦公室。
厚重的橡木門被輕輕敲響,打斷了羅什福爾伯爵的沉思。
他坐在寬大的書桌后,手中握著陰燃的煙斗,煙霧繚繞,卻難以驅散他眉宇間深鎖的凝重。
“進。”伯爵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他的女兒,夏洛蒂。
看到女兒的一瞬間,伯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夏洛蒂今天罕見地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湖藍色絲綢長裙,裙擺優雅地曳地,將她平日里因習武而略顯硬朗的身姿襯托出幾分難得的柔美和嫻靜。
她金色的長發沒有像往常那樣簡單地束成馬尾,而是精心地編成了復雜的發髻,幾縷碎發垂在耳側,平添了幾分溫婉。
伯爵很少見到女兒如此女性化的打扮。
在他的記憶中,夏洛蒂似乎更偏愛便于活動的騎裝或簡便的衣裙,像這樣正式的裙裝,通常只在重要的宴會或慶典上才會勉強穿上,今天這是怎么了?
他當然不知道,這身精心挑選的長裙,寬松的腰身設計和厚重的面料,完美地遮掩了夏洛蒂那已經開始微微隆起卻還不算太明顯的腹部。
這是她與瑪莎阿姨商量后,為了應對日漸臨近的顯懷期而做的準備。
“父親,”夏洛蒂走到書桌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您看起來…很疲憊,凱蘭爵士回來了?王都的情況…還好嗎?”
伯爵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試圖驅散心中的陰霾,但效果甚微。
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夏洛蒂。”
夏洛蒂順從地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父親那張寫滿憂慮的臉上。
“凱蘭剛剛匯報完,”伯爵的聲音有些沙啞,“王都的圍困解除了,索倫人的主力…已經滿載著從我們王國搶掠的財富和人口,撤回北方了。”
聽到這個消息,夏洛蒂的臉上并沒有露出太多喜悅,反而更加擔憂起來。
她太了解當前的局勢了,索倫主力北返,意味著什么,她很清楚。
“那…那是不是意味著,索倫人的雀兵團,也快要撤圍了?我們弗蘭城的危機…解除了?”夏洛蒂試探著問道,但她真正想問的,并不是這個。
伯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苦笑道:“危機解除?或許吧,對于弗蘭城來說,暫時的危機是解除了,烏爾夫很快就會帶著他的雀兵團離開,去與哈拉爾德的主力匯合,但是…”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北方遙遠的天際,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但是,對于另一個人,另一個地方來說,真正的滅頂之災…恐怕才剛剛開始。”
夏洛蒂的心猛地一沉,她最害怕聽到的消息,似乎就要從父親口中說出來了。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裙擺,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父親…您說的是…卡恩福德?是…卡爾嗎?”
伯爵轉過頭,深深地看著女兒。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夏洛蒂眼中那無法掩飾的感情,那是遠超尋常關切的焦慮和恐懼。
這種眼神,他曾經在自己和妻子熱戀的時候也從妻子的眼中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