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勉強舉起盾牌,組成稀疏的防線,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聽-->>天由命”的悲壯。
就連剛剛指揮了一場漂亮反擊的里昂,也猛地皺緊了眉頭。
他迅速撥轉馬頭,面向西方,右手緊緊握住了騎槍。
如果是敵人,以他部下們現在的狀態,還能支撐多久?
整個戰場的氣氛,因為這突兀出現的一騎,瞬間重新繃緊到了極致,仿佛下一秒,更加殘酷的戰斗就要降臨。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緊張等待中,山脊線上的情況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在那騎兵之后,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十個、第一百個!
仿佛無窮無盡的騎兵身影,如同雨后春筍般,密密麻麻地從山脊線后涌出,迅速鋪滿了整個視野可及的山頭!
他們勒住戰馬,整齊地排列在那里,沉默如山,肅殺的氣氛瞬間籠罩了整個戰場,宛如一片突然降臨的鋼鐵森林。
夕陽的光芒從他們身后強烈地照射過來,逆光中無法看清他們盔甲上的紋路和臉上的表情,但那一面面在晚風中獵獵狂舞的旗幟,卻清晰得刺痛了每一個幸存者的眼睛。
那是綻放的金雀花王旗!
“援軍!是王國的援軍!他們終于到了!”戰場上,不知是誰先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這聲音如同點燃了導火索,瞬間引燃了所有卡恩福德守軍劫后余生的狂喜!
與援軍到來的狂喜幾乎同時,在尸橫遍野的陣地前沿。
夏洛蒂正踉蹌地爬起身,顧不上擦拭滿臉的血污,在滿地狼藉中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她害怕找不到他,更害怕下一刻映入眼簾的,是他冰冷的尸體。
每一具倒下的板甲都讓她的心臟驟停一瞬。
終于,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不遠處一堆被馬蹄踐踏得不成樣子的尸體和泥濘中,一個覆蓋著厚厚血污和泥漿的“鐵罐頭”忽然動了一下。
隨即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用手臂支撐著,試圖從尸堆中爬起來。
那身盔甲雖然污穢不堪,但其獨特而精湛的造型,夏洛蒂幾乎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卡爾!”她驚呼一聲,不顧一切地沖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幫他卸下那頂布滿劃痕的頭盔。
頭盔下,是卡爾蒼白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疲憊臉龐。
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越過夏洛蒂的肩膀,望向西邊山脊線上那支如同神兵天降的大軍。
卡爾艱難地笑了笑,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看,夏洛蒂,我沒說錯吧,伯爵的援軍到底還是來了……”
夏洛蒂看著他這副慘狀,又想起剛才命懸一線的驚險,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忍不住沒好氣地嗔怪道,聲音卻帶著哽咽:“來了有什么用!要不是里昂來得及時,我們…我們差點就全都死在這兒了!你差點就…”
她的話沒能說完,但緊緊抓住卡爾臂甲的手,卻泄露了她全部的恐懼和失而復得的慶幸。
就在這時,山脊線上的援軍開始動了。
一隊隊衣甲鮮明、軍容嚴整的步兵和騎兵,在軍官們嘹亮的號令聲中,井然有序地沿著山坡而下,迅速接管了卡恩福德防線。
整個卡恩福德,在這支生力軍的支撐下,仿佛瞬間注入了新的靈魂,從瀕死的絕境中,重新挺直了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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