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城內,一家招牌歪斜、名為“醉獾”的酒館里,此刻人聲鼎沸,比往常這個時辰要熱鬧得多。
許多被清晨卡爾部隊出城的陣勢吸引起來的市民和閑漢,此刻都聚在這里,喝著廉價的麥酒,唾沫橫飛地談論著那支與眾不同的南方軍隊和那位年輕領主的種種傳聞。
而在酒館二樓一個相對僻靜的包廂內,氣氛則截然不同。
包廂里煙霧繚繞,混合著酒精、烤肉和廉價香水的古怪氣味。
幾個衣著華麗的年輕貴族,正圍坐在一張油膩的木桌旁。
有維斯康蒂家族的洛倫佐·維斯康蒂、菲茲沃特斯家族的賈斯帕·沃特斯……
不過都是些家道中落、或是家族中不受重視、被扔到北境來湊數的次子或旁系。
桌面上杯盤狼藉,幾人臉上都帶著宿醉未醒的浮腫和百無聊賴的煩躁。
“嘖,聽說了嗎?施密特家那個‘寶貝’卡爾,今天一大早,搞出好大排場,出發了!”洛倫佐灌了一口酒,語氣酸溜溜的。
賈斯帕·沃特斯嗤笑一聲,用叉子戳著一塊冷掉的肉排:“排場大有什么用?帶那么點人,還買了一堆奴隸,跑去卡恩福德那種鬼地方?我看他是嫌命長!羅什福爾伯爵去送行?我看是去給他提前送終吧!”
“噓!小聲點!”費爾柴爾德謹慎地看了看門口,“他畢竟是施密特公爵的兒子,話別說得太難聽。”
“公爵兒子又怎么樣?還不是和我們一樣被扔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洛倫佐不滿地嘟囔,但聲音確實壓低了些,“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裝模作樣的派頭!訓練士兵?買裝備?做給誰看呢?好像就他一個人真心為王國效力似的。”
“就是!”賈斯帕附和道,“老老實實在城里喝酒玩女人不好嗎?非要去送死,還顯得我們很廢物一樣……”
就在這時,包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他年紀與卡爾相仿,面容頗為英俊,但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濃重的黑眼圈和眉宇間深深的疲憊讓他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昂貴的絲綢襯衫領口敞開著,上面還沾著不明污漬和些許口紅印。
看到他進來,桌邊的幾人頓時精神一振,紛紛吹起口哨,拍打著桌子。
“老大來了!”
“西里爾老大!您可算回來了!”
“快坐快坐!”
來人正是西里爾·馮·艾希貝格,同樣是一位公爵之子,同樣在家族中屬于“最沒用的”那個范疇,但憑借著更高的爵位繼承順位和更肆無忌憚的揮霍作風,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這個小圈子的頭領。
西里爾懶洋洋地癱坐在主位上,立刻有人遞上斟滿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