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辰聽完，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審視著腳下如同爛泥般的李大成。以他對這些底層幫派的了解和察觀色的本事，自然看得出李大成這番話九成是真，至少在后半段不敢撒謊。那種劫后余生又試圖巴結的復雜心態，被他把握得一清二楚。

他身上的威壓稍稍收斂了一些，但那股子屬于上位者的冷漠依舊存在。他側過頭，對著身旁的林沖，聳了聳肩，嘴角勾起一抹略帶戲謔和無奈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說：“喏，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你這小師姐，還真是……非同凡響。怎么處置，你看著辦吧。”

顯然，墨北辰認為主要威脅已經解除，剩下的，是青云宗的“家務事”，理應由林沖這個師弟來拿主意。

林沖自始至終都冷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他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屋內，那些空酒壇，那些面帶懼色、跪了一地的幫眾，最后落在額頭磕破、瑟瑟發抖的李大成身上。

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憤怒于這些渣渣竟敢誘騙小師姐，后怕于如果小師姐實力不濟后果不堪設想，又有些哭笑不得于小師姐這“不打不相識”、甚至跟人喝起酒來的奇葩經歷。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冷聲說道：“暫且記下你這一面之詞，待我五師姐酒醒之后，若是她與你說的有半點差池，我定不會饒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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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將李大成與屋內其他六名幫眾，一并帶回城主府，等候“生死判官”秦紅葉的發落。

夜色已徹底褪去，天邊泛起明亮的晨光。墨北辰卻并未隨侍衛一同回府，反而很自然地走到林沖身邊，示意與他同行。

林沖看著墨北辰眼下淡淡的青影，抬手將那枚‘辰’字令牌還了回去，誠懇道：“北辰兄，這次真是多虧你了。折騰了你大半夜，現在事情既然已經明朗，你也該回去歇息了。實在不必再陪我回別院。”

墨北辰卻擺了擺手，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語氣卻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飄忽：“誒，說這些就見外了。好人做到底嘛，我……我不累。再說，我也……我也跟你回去看看，心里踏實。”他目光游移了一下，似乎找不到一個特別合理的借口，只是堅持要跟去。

林沖何等敏銳，立刻察覺到他這反應有點怪。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抱著手臂，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墨北辰，從他那略顯凌亂卻刻意整理過的發鬢，到他雖然帶著倦意卻莫名有些發亮的眼睛，再到他那微微有些不自在、下意識避開自己直視的神情。

看了半晌，林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了然又帶著幾分戲謔的弧度，他拖長了音調，慢悠悠地說道：“哦——？心術不正啊——”

被林沖這么直白地點破，墨北辰臉上瞬間掠過一絲窘迫，耳根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紅暈。他干咳兩聲，試圖掩飾，眼神飄向路邊剛剛支起攤位的早點鋪子，嘴里打著哈哈：“什……什么心術不正！我就是關心一下，畢竟是在我森羅城地界出的事……”

林沖卻不依不饒，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帶著促狹的笑意，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我說你怎么突然這么積極，原來……是打了我師姐的主意？”他故意頓了頓，看著墨北辰瞬間僵住的側臉，一字一句地問道：“小子墨北辰，你看上我那位舉著酒壇子豪飲的五師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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