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了老教授的心里。他一生追求學術的純粹,最厭惡的就是這種隱藏在幕后的金融操控。如果兒子的成就真的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那對他,對兒子,都是一種侮辱和背叛。
與此同時,他郵箱里收到了好幾封來自不同國家、德高望重的天體物理學家的郵件,對他近期一篇關于“奧陌陌加速異常”的論文提出了極其詳盡的、基于不同模型的質疑,問題刁鉆,直指他理論中幾個最核心的假設。這些質疑他無法忽視,必須投入大量精力去重新驗算和回應。
雪上加霜的是,他在一次學術視頻會議后的非正式交流中,一位與他私交甚篤、同樣以嚴謹著稱的法國同行,憂心忡忡地私下對他說道:“埃爾溫,我理解你對于私人實體涉足深空技術的擔憂。但你是否知道,諾德斯特姆家族最近在他們控股的幾家媒體上,開始有意無意地渲染某種‘技術威脅論’,其指向非常明確?我擔心,你的那份草案,會不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某些利益集團當成了槍使?”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馮·哈德曼教授獨自坐在書房里,窗外是哥廷根沉靜的夜色,但他內心卻如同暴風雨中的北海。他回想起卡爾表哥幾十年“無私”的資助,回想起兒子那些“幸運”的投資,再聯想到最近接踵而至的學術質疑和同行隱晦的提醒……
一種強烈的、被欺騙和被利用的感覺,涌上心頭。他感覺自己純潔的學術世界和價值觀,被玷污了。他賴以做出判斷的“科學公心”,似乎從一開始就被植入了一個巨大的、充滿銅臭和陰謀的bug(漏洞)。
他煩躁地站起身,在堆滿書籍的房間里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他抓起那份匿名報告,想撕掉,又無力地放下。他看向電腦屏幕上那些等待回復的質疑郵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他那份出于“責任”的草案,很可能在客觀上幫助了諾德斯特姆家族,去打擊一個可能同樣在探索未知、但行事風格不同的競爭對手。
這種認知讓他感到無比羞愧和憤怒。對諾德斯特姆的憤怒,也對自己的輕信與天真的憤怒。
他再也無法靜下心來去推動什么審查,也無法心無旁騖地投入到深奧的學術爭論中。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困惑,急需重新審視一切,厘清真相。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那位看似親切、實則包藏禍心的“卡爾表哥”,在他心中的形象,徹底崩塌了。
“守夜人”的監控顯示,馮·哈德曼教授近期謝絕了一切非必要的學術活動和外聯,將自己封閉起來。他之前積極推動的那份審查草案,也在相關委員會里失去了最有力的鼓吹者,漸漸被擱置。
秦毅在總部收到匯報,滿意地喝了口咖啡。
“搞定。”他對助手說道,“‘二舅’這邊暫時清凈了。接下來,該給咱們的卡爾伯爵,送上一份精心烹制的‘誤導性情報’大餐了。讓他好好嘗嘗,什么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老鬼要是知道這事兒,估計又得嚷嚷:“嘿!秦頭兒這手‘撥亂反正’玩得溜啊!直接把對方泉水(指‘二舅’)給干擾了,看他們還怎么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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