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面館里帶回來的關于“星語者”的模糊信息,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陳遠心中漾開圈圈漣漪,但很快就被更緊迫的現實壓力所覆蓋。相較于虛無縹緲的古老傳承,眼下鹿特丹港口那起精準的技術盜竊案,才是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劍。
震海集團總部,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原本因為北極勝利和新合作而帶來的松弛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外松內緊的肅殺。穿著黑色西裝、眼神銳利的內部安保人員明顯增多了,他們沉默地巡邏在關鍵樓層和通道,無形的電磁屏蔽場被加強,所有員工的電子設備進出都受到了更嚴格的檢查。
陳遠的辦公室成了臨時的指揮中心。蘇晚晴調取了“冰晶”超導材料所有的研發、生產、運輸和存儲記錄,試圖找出可能存在的內部漏洞。她的臉色冰冷,這次盜竊不僅意味著重大經濟損失,更暴露了集團在核心技術保密環節的脆弱。
“材料樣本是在實驗室合成后,由專人押運至鹿特丹中轉庫,準備發往歐洲的合作研究機構。”蘇晚晴指著平板上的物流流程圖,語速又快又急,“知道這批樣本具體價值和存放地點的人,不超過十個,都是簽署了最高級別保密協議的核心研發成員和物流負責人。內部泄密的可能性……不能排除,但很小。”
“關鍵是外部滲透。”陳遠站在巨大的電子地圖前,目光鎖定在鹿特丹港的衛星圖上,“秦毅說對方手法專業,像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情報人員。諾德斯特姆家族圈養的那家‘黑水’公司,最擅長的就是這種‘商業情報服務’。”
“黑水國際……”蘇晚晴念出這個名字,眉頭緊鎖。這家私人軍事安保公司名聲在外,背景復雜,與多家西方巨頭和情報機構關系密切,以手段狠辣、行事詭秘著稱。
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秦毅大步走了進來。他依舊是一身利落的作戰服,但臉上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疲憊,眼神卻亮得嚇人,像鎖定獵物的鷹隼。
“老板,蘇總,有線索了。”秦毅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和冷意,“我們在被盜倉庫通風管道內側,提取到半枚極其模糊的鞋印,不屬于我們任何一名安保人員。鞋底花紋很特殊,經過數據庫比對,大概率是某種定制的高端戰術靴,而這類靴子,是‘黑水’公司高級行動人員的標配之一。”
陳遠轉過身:“能確定嗎?”
“鞋印匹配度很高。另外,我們調取了案發前后港口周邊所有道路監控,篩選了上千小時錄像,發現一輛掛著假牌照的黑色廂式貨車,在案發前三天和案發后兩小時,都出現在倉庫區附近。雖然對方很小心地躲避主要攝像頭,但還是被一個私人船主安裝在船頭的行車記錄儀拍到了側影。”秦毅將另一臺平板連接到顯示屏上,放出一段模糊但能看清車輛輪廓的視頻。
“車查到了嗎?”
“車是偷來的,已經在一個廢棄工廠被找到,燒得只剩框架,什么線索都沒留下。”秦毅語氣冰冷,“但根據車輛消失和出現的區域,結合我們之前掌握的、諾德斯特姆家族在鹿特丹的幾個隱秘關聯點,基本可以鎖定,就是他們指使‘黑水’動的手。”
“果然是他們。”陳遠眼中寒光一閃,“看來北極的教訓還不夠深刻,他們換了一種更陰險的方式。”
“老板,怎么應對?”秦毅問道,“要不要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知道諾德斯特姆在瑞士有個秘密實驗室,據說也在研究高溫超導……”
“不。”陳遠果斷搖頭,“我們現在和羅斯柴爾德家族正處于合作蜜月期,不能主動挑起這種級別的商業間諜戰,落人口實。而且,諾德斯特姆肯定防備森嚴,去了未必能得手,反而可能陷入陷阱。”
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部通訊器:“通知所有部門負責人,半小時后召開緊急安全會議。晚晴,你牽頭,立刻制定一份集團全面的技術和信息安全加固方案,尤其是海外站點和供應鏈環節,我要在四十八小時內看到初稿。資金、資源,全力保障!”
“明白!”蘇晚晴立刻應下,眼神變得銳利而專注。商業防御,這是她的主場。
陳遠又看向秦毅:“對外,我們保持沉默,就當吃了啞巴虧。但對內,我要你立刻組建一支更精銳的反滲透小組,由你直接負責。人員從‘北極星’號和內部安保骨干里挑選,要絕對可靠,身手過硬,精通電子戰和反偵察。任務只有一個:把我們這棟大樓,還有所有關鍵據點,給我打造成銅墻鐵壁!一只外面的蒼蠅,沒有我的允許,也別想飛進來竊聽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同時,主動出擊,監控所有已知的、與諾德斯特姆和‘黑水’相關的可疑人員和節點,掌握他們的動向。”
“是!老板!”秦毅挺直腰板,眼中閃過狼性的光芒。這種針鋒相對的任務,正是他擅長的。
緊急安全會議上,陳遠沒有透露具體失竊細節,但以“應對日益復雜的國際商業競爭環境”為由,宣布了全面提升集團安全等級的決定。蘇晚晴隨后展示了初步的加固方案,包括升級所有網絡fanghuoqiang、引入更先進的物理安防系統、對核心員工進行反間諜培訓、建立更嚴格的供應鏈審查機制等。方案細致周密,得到了各部門負責人的一致支持。整個震海集團這臺龐大的機器,開始圍繞著“安全”這個核心,高速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