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核心那聲來自深空的“心跳”,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震海集團核心團隊內部蕩開層層漣漪。盡管陳遠下達了最高封口令,但那種無形的、沉甸甸的壓力,還是彌漫在總部高層辦公區的空氣里。每個人走路的速度似乎都比平時快了幾分,交談的聲音也刻意壓低,仿佛怕驚擾了什么。
就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中,伊莎貝拉·羅斯柴爾德女伯爵,如期而至。
她的到來,像一道耀眼而優雅的光,穿透了籠罩在震海上空的陰霾。三輛黑色的、線條流暢而低調的豪華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入震海總部大樓的地下貴賓通道。中間那輛車的車門被身穿黑色西裝的隨從恭敬地打開,一只踩著精致裸色高跟鞋的腳率先踏出,接著,伊莎貝拉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今天選擇了一身香奈兒的經典粗花呢套裝,淺米色的底色上綴著細密的同色系花紋,剪裁極盡合體,勾勒出她玲瓏有致又不失力量感的身材曲線。金色的長發沒有像往常那樣全部挽起,而是柔順地披在肩頭,發梢帶著自然的卷度,襯得她那張本就精致的面孔更加動人。碧藍的眼睛如同秋日的晴空,深邃而明亮,顧盼間帶著一種天生的、恰到好處的優越感和親和力。她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仿佛經過精確計算的微笑,既顯得熱情,又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陳遠和蘇晚晴親自在電梯口迎接。陳遠依舊是沉穩的深色西裝,蘇晚晴則是一套寶藍色的絲質襯衫和白色闊腿褲,干練中不失柔美。兩人臉上也帶著得體的笑容,但眼神深處,都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伊莎貝拉,歡迎再次來到震海。”陳遠上前一步,伸出手,語氣從容。
“陳先生,蘇小姐,看到你們精神這么好,真是令人高興。”伊莎貝拉伸出戴著手套的手,與陳遠輕輕一握,聲音悅耳動聽。她的目光在陳遠臉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從中讀出些什么,隨即又轉向蘇晚晴,笑容更加柔和了幾分,“蘇小姐,你總是這么光彩照人。”
蘇晚晴微笑著回應:“您過獎了,女伯爵閣下。旅途勞頓,我們已經準備了休息室,請您先稍事休息。”
寒暄間,一行人乘坐專屬電梯直達頂層的貴賓會客廳。會客廳布置得極盡奢華又不失格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全景。穿著制服的服務人員悄無聲息地送上精致的茶點和香檳。
伊莎貝拉優雅地坐在主位沙發上,接過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輕輕啜飲一口,贊嘆道:“很好的大吉嶺。”她放下茶杯,目光轉向陳遠,切入正題,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聊天氣,“這次來,一是正式祝賀震海在北極項目上取得的……驚人成果。家族理事會得知消息后,都非常振奮。”
陳遠神色平靜,微微頷首:“謝謝。那次的成功,也離不開羅斯柴爾德家族在關鍵時刻的政治支持。我們只是僥幸,加上一點……技術上的冒險。”
他刻意將“驚人成果”輕描淡寫為“技術上的冒險”,試圖將話題控制在可控范圍內。
伊莎貝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她身體微微前傾,做出感興趣的樣子:“哦?冒險?我聽到的版本可不僅僅是冒險那么簡單。歐洲的圈子里都在傳,震海掌握了一種……顛覆性的能量技術,甚至能讓‘普羅米修斯實驗室’那樣的龐然大物吃個大虧。”她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試探性的玩笑意味,“陳先生,不介意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那究竟是什么樣的技術?現在是否安全?你知道,作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我們對此非常關心。”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蘇晚晴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但臉上笑容不變。
陳遠迎著伊莎貝拉探究的目光,語氣沉穩,帶著一種坦誠的無奈:“確實是一種新型的能量源,潛力巨大,但穩定性極差,那次為了自保,我們被迫進行了一次極限測試,差點導致不可控的后果。說實話,回想起來,我們現在還心有余悸。”他指了指窗外遠處依稀可見的港口船塢,“‘新探索者號’現在還在維修,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那次測試的反噬。所以,目前這項技術已經被我們最高等級封存,在找到絕對安全的控制方法之前,我們不會再輕易動用。畢竟,安全第一,這也是對我們雙方投資負責。”
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既承認了技術的存在和威力,又強調了其危險性和不可控,將核心的異動巧妙地掩蓋在“技術缺陷”和“后續處理”之下。
伊莎貝拉仔細聽著,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似乎在判斷陳遠話中的真假。片刻后,她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原來如此。謹慎是對的,如此強大的力量,確實需要最穩妥的掌控。聽到技術已經安全封存,我就放心了。”她話鋒一轉,語氣稍稍凝重了些,“不過,陳先生,蘇小姐,北極這一戰,雖然你們贏了,但也徹底改變了游戲規則。”
“哦?怎么說?”陳遠不動聲色地問。
“‘聯合體’內部,現在可以說是地動山搖。”伊莎貝拉放下茶杯,雙手優雅地交疊在膝上,“‘普羅米修斯實驗室’損失慘重,話語權大不如前,那些科學瘋子暫時應該會消停一段時間。但是……”她頓了頓,碧藍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冷意,“諾德斯特姆家族,還有幾個和他們一樣的老派豪門,對震海的忌憚,卻達到了。”
“忌憚?”蘇晚晴適時開口,語氣帶著適當的疑惑,“我們一直強調和平研究與共同開發,他們忌憚什么?”
“忌憚你們的速度,忌憚你們不受控制的潛力,忌憚‘星路’這塊蛋糕最終會被你們獨占。”伊莎貝拉直不諱,“他們習慣了掌控一切,習慣了按照他們的規則玩游戲。而你們,陳先生,你是規則之外的人。北極一戰,你向他們證明了,舊有的規則和勢力平衡,在你面前不堪一擊。這種失控感,讓他們恐懼。而恐懼,往往會催生出比貪婪更危險的行動。”
她看著陳遠,語氣意味深長:“我收到一些不太好的風聲,諾德斯特姆家族正在積極游說,試圖推動一些針對高新技術出口和極地資源開發的‘國際規范’,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沖著震海來的。而且,他們可能不會再像‘普羅米修斯實驗室’那樣明刀明槍地來,而是會采用更隱蔽、更符合‘商業規則’的方式,比如……技術封鎖鏈的進一步收緊,關鍵原材料市場的操縱,甚至是……商業間諜活動。”
陳遠和蘇晚晴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伊莎貝拉帶來的信息,印證了他們之前的判斷。
“感謝您的提醒,伊莎貝拉。”陳遠真誠地說道,“這些情況,我們也有所預料。不知道羅斯柴爾德家族對此有何看法?我們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