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下意識地摩挲著扳指,冰冷的觸感此刻卻仿佛帶著一絲灼熱。林震霆的話在他耳邊回響——“它是鑰匙……”、“它需要真正的有緣人…和強大的…守護力量……”
“他們懷疑那場海難是沖著這東西去的?”陳遠的聲音有些發干。
“不排除這個可能。或者,是有人想確保某些秘密隨著林老頭永遠沉入海底,卻沒想到他命不該絕,還被你撈了上來,連帶著這東西也見了天日。”紅姐身體向后靠去,重新拿起那把微型鋼弩,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絨布擦拭著,“總之,你現在就是暴風眼。明的暗的,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去歐洲?呵,那可是人家的地盤,你自己送上門,小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巷外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像是貓踢翻了垃圾桶蓋。
紅姐擦拭鋼弩的動作瞬間停滯,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如同實質般刺向門口方向。陳遠也立刻繃緊了神經。
“看來,有小老鼠聞著味兒摸過來了。”紅姐的聲音低得幾乎只剩氣音,她對著手腕上一個極細的黑色手環低語了一句,“清理一下。別弄出太大動靜。”
窗外傳來極其細微的幾聲悶響和拖拽聲,很快又恢復了寂靜。
紅姐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擦拭著她的武器,仿佛剛才只是拍掉了一只蒼蠅。
陳遠心中駭然。紅姐展現出的能量和狠辣,遠超他之前的預估。她絕不僅僅是一個情報販子那么簡單。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陳遠看著她,“你想要什么?”
紅姐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這個人呢,做生意講究個長遠。投資潛力股,比巴結暴發戶有意思。林老頭當年于我有恩,我看你小子……順眼。這個理由夠不夠?”
她站起身,將那把擦拭好的微型鋼弩隨手插在后腰的皮套里,動作流暢自然。
“消息送到了,面……算是請你吃過了。走吧,董事長大人,你我在這兒待久了,對你沒好處。”她開始下逐客令。
陳遠知道從她這里再也問不出更多,也站起身:“謝謝。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記著就行。”紅姐擺擺手,背對著他,語氣恢復了那點慵懶的調調,“下次來,記得帶錢,老娘的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另外……”
她側過半張臉,燈光在她濃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語氣帶著最后的警告:“小心那些看起來太好的事,比如天上掉下來的合作。也小心那些看起來太美的人,比如……那位女伯爵。”
陳遠深深看了她背影一眼,不再多,轉身迅速離開了這間彌漫著冷香和危險氣息的舊屋。
鐵門在他身后無聲合攏。
回到車上,陳遠沒有立刻發動引擎。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紅姐的話語和信息在他腦中瘋狂碰撞、重組。
奧丁之眼……林震霆遇襲并非意外……扳指成為目標……伊莎貝拉……
一切似乎被一條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指向一個深不可測的陰謀漩渦。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秦毅的號碼。
“秦毅,立刻重新評估歐洲之行的安全等級,提到最高。重點查一個叫‘奧丁之眼’的國際海事咨詢公司,背景很深,可能與我們有關。另外,峰會期間,所有行程安排加倍加密,護衛力量增加一倍,用最可靠的人。”
電話那頭,秦毅沒有任何疑問,只有簡潔迅速的回應:“明白。立刻處理。”
結束通話,陳遠又撥給了蘇晚晴。
“晚晴,伊莎貝拉那邊提出的合作草案,所有條款,尤其是涉及信息共享、航線共用和排他性的部分,讓法務和戰略分析部組成聯合小組,進行最嚴格的第三方背調和風險推演。我要知道每一個條款背后,可能隱藏的所有陷阱和潛在代價。”
“收到。我會親自盯著。”蘇晚晴的回答同樣干脆利落,“發生什么事了?”
“只是得到了一些提醒。”陳遠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銳利如刀,“風起了,我們得把帆綁得更牢一點。”
他掛斷電話,發動汽車,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匯入車流。
城市的霓虹依舊絢爛,卻仿佛蒙上了一層冰冷的殺機。
紅姐的警告像一口懸鐘,在他心頭嗡鳴不止。
歐洲之行,已不再是簡單的商業會晤,而更像是一場駛向未知風暴深處的航行。
而他指間的扳指,冰涼依舊,卻沉重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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