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海集團頂層會議室,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滿了集團高管和核心智囊。
氣氛凝重。
投影屏幕上,正展示著集團上一季度的財務報表,幾個核心航運業務的利潤率曲線正呈現令人不安的下滑趨勢。
一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資歷頗深的海運事業部總裁馮董,正用激光筆點著屏幕,語氣沉重:
“……國際油價持續高位震蕩,運河通行費上漲15%,疊加地緣政治風險溢價,我們的傳統主力航線利潤空間被嚴重擠壓。董事會必須考慮收縮部分非核心業務,削減成本,度過這個寒冬……”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匯聚過去。
陳遠穿著一身熨帖的深藍色西裝,身姿挺拔地走了進來。他沒有走向空著的主位,而是直接走到了投影屏前,目光沉靜地掃過全場。
“馮董的分析很有道理。”他開口,聲音平穩,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收縮和削減,只能延緩危機,無法開辟新航路。”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而深遠。
“如果我們換一個方向呢?不是在大洋上和其他巨頭搶那些越來越薄的蛋糕,而是回頭,看向我們最初起航的地方——那片養育了無數人,卻始終被現代商業遺忘的——傳統的近海漁業。”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坐在一旁的蘇晚晴。
陳遠沒有在意那些驚詫、疑惑甚至帶著一絲輕蔑的目光。他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另一個u盤,插入電腦。
屏幕上,原本枯燥的財務圖表被替換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組極具沖擊力的高清照片:破舊但仍顯威武的遠洋漁船在夕陽下歸港,甲板上堆放著銀光閃閃的漁獲;皮膚黝黑、滿臉風霜卻眼神淳樸堅定的老漁民,正用力拉起沉重的漁網;然后是另一組照片:簡陋的碼頭設施、落后的冷藏技術、因為信息不暢而被中間商壓價至絕望的漁民、以及餐桌上那些被冠以“進口”、“高端”之名,實則可能來自污染水域的海產……
強烈的對比,無聲地訴說著一個被忽視的巨大市場和其背后沉重的現實。
陳遠走到屏幕前,他的身影仿佛與那些照片融為了一體。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深植于血脈的熱忱:
“各位,我來自海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的近海漁業面臨著什么。不是沒有資源,而是缺乏現代化的組織、技術和品牌!我們的漁民,還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搏擊風浪,卻拿著最微薄的利潤,甚至承擔著巨大的風險。”
他切換ppt,上面出現了一份初步構思的框架圖。
“我提議,啟動‘現代化可持續遠洋漁業扶持計劃’。震海集團,不應該只是一家追逐利潤的航運公司,更應該成為賦能者。”
他的激光筆點在框架圖的核心:
“第一,成立現代化漁業子公司,以合理價格收購或參股一批有資質的遠洋漁船,進行標準化、安全化改造,安裝最先進的導航、捕撈和保鮮設備。”
“第二,建立覆蓋主要漁港的現代化冷鏈物流中心和深加工基地,確保漁獲從船上到餐桌的新鮮度和附加值。”
“第三,打造我們自己的優質海產品牌!打破中間環節,直接對接高端超市、餐廳和電商平臺!我們要讓消費者知道,最好的海鮮,不在遙遠的國外,就在我們自己的家門口!”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陳遠加重了語氣,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高管,“與漁業協會、科研機構合作,引入可持續捕撈技術,設立漁民培訓和安全保障基金。我們要做的,不是榨干這片海,而是讓漁民更有尊嚴地致富,讓海洋資源能夠永續利用!這才是震海應該承擔的‘海’的責任!”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陳遠這突如其來、卻又充滿激情的龐大計劃震住了。這完全超出了傳統航運業務的范疇,投入巨大,回報周期長,風險極高。
馮董率先皺起了眉頭,清了清嗓子:“陳先生,您的想法很有…情懷。但是,漁業板塊利潤率低,風險大,投入產出比完全無法和我們的核心業務相比。而且,這需要牽扯巨大的管理精力和資金…”
“馮董,”蘇晚晴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馮董的質疑。她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了陳遠身邊,目光冷靜地掃過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