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精準地踩在了周伯通的痛點上。
他的臉“騰”地一下漲成了豬肝色,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辯解。
“我……我那是跟他鬧著玩……切磋武功……不算罵……”
“那就是有了。”
陳默一拍手,下了定論。
“前輩,您看,您這就不是真心話了。罰酒,罰酒!”
“好好好,我喝!”
周伯通被戳中心事,也不再抵賴,端起碗,“咕咚!咕咚!咕咚!”連灌三大口,眼神開始透出幾分迷離。
接下來的場面,完全進入了陳默的節奏。
他將前世酒桌上那些登峰造極的勸酒游戲輪番上陣。
什么“逢七過”。
什么“數青蛙”。
什么用石子玩的“猜大小”。
這些游戲對心思單純、邏輯一根筋的周伯通來說,簡直是降維打擊。他被那些新奇的規則繞得暈頭轉向,玩得興高采烈,也輸得一塌糊涂。
一壇珍貴的猴兒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見了底,其中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到了后半夜,周伯通已經滿臉通紅,舌頭都大了。
“好……好小子……你……你真好玩……比我那郭靖兄弟……還好玩……”
他一邊說,一邊打著響亮的酒嗝。
“前輩,您才是海量。”
陳默嘴上恭維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又給他倒滿了最后一碗,眼神卻始終警惕地觀察著他的狀態。
“來……喝……我們……我們明天就去把那《九陰真經》……偷出來……刻在……刻在全天下的墻上……好不好玩……嗝……”
周伯通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說著說著,他腦袋一歪,手里的酒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成幾片。
整個人靠著冰涼的山壁,發出了雷鳴般的鼾聲。
睡著了。
陳默沒有立刻動。
他靜靜地坐著,等了足足一刻鐘,甚至還低聲叫了兩句“前輩”。
確認周伯通是真的睡熟了,鼾聲平穩悠長,而不是在裝睡逗他玩。
他這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站起身,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山洞口。
洞外的月光,清冷如水,將地面照得一片銀白。
陳默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鼾聲如雷的周伯通,火光下那張毫無防備的蒼老睡臉,讓他心里某個地方微微刺痛了一下。
一絲不舍和愧疚,無聲地浮現。
這老頭兒雖然瘋癲,但心思純凈,待他也確實沒話說。
“唉,老頑童,對不住了。”
陳默在心里默念。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的世界是‘好玩’,我的世界是‘活著’。也謝謝你救了我!有緣再見吧。”
說完,他眼中的那點猶豫瞬間被決絕取代。
他不再遲疑。
一股氣流自丹田涌起,在體內按照一個全新的、詭異的路線運轉開來。
《泥鰍功》。
一股奇妙的感覺傳遍全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失去了骨頭的支撐,變得異常柔軟,每一個關節都充滿了滑順的油膩感。
他將這股勁力與《神行百變》的法門融合。
下一刻,他整個人俯下身,沒有發出任何破空聲,就那么貼著地面滑了出去。
一道無聲的影子。
這一次,他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他只是憑著求生的本能,朝著遠離中原,人煙最稀少的方向,一路狂奔。
月黑風高夜,正是跑路時。
他一口氣跑了不知道多久,跑了多少里路,直到體內的內力被壓榨得一干二凈,雙腿的肌肉開始發出灼燒般的酸痛,沉重得再也抬不起來,才終于停下。
他扶住一棵造型奇特、樹皮粗糙的大樹,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地疼。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不知疲倦的蟲鳴和遠處偶爾傳來的、不知名野獸的幽幽叫聲。
他抬頭望天,月亮早已被頭頂濃密的樹冠遮蔽,連一絲光亮都透不下來,根本辨不清方向。
跑了這么久,應該安全了吧?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