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周伯通那雙清澈又充滿求知欲（或者說玩鬧欲）的眼睛，陳默感覺自己遇到了職業生涯中前所未有的挑戰。

給周芷若講自我實現，給小昭講職場晉升，給黃蓉講育兒焦慮，給東方不敗講自我認知……這些他都信手拈來。

因為那些人，無論性格如何，她們的思維模式都還在正常人的范疇之內。她們有欲望，有煩惱，有邏輯，有可以被攻擊的“軟肋”。

可眼前的周伯通呢？

這老頭兒的心思，就像一張白紙，一片晴空。他沒有野心，不圖名利，唯一的追求就是“好玩”老頑童之名名副其實。

他的邏輯自成一派，完全不能用常理揣度。

想用現代心理學理論把他“說破防”？

陳默覺得，自己的理論體系可能會先被這老頑童給盤得崩潰掉。

“前輩，這個……這個不是表演，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叫做‘溝通心理學’。”陳默清了清嗓子，決定先擺出專業的架子，唬住他再說。

“溝通心理什么？”周伯通撓了撓亂糟糟的白發，滿臉好奇，“聽起來就很好玩！快教我快教我！”

“……”

陳默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像個試圖教貓咪微積分的大學教授。

他只好硬著頭皮開始：“比如說，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分為表層信息和深層信息。表層信息就是你說了什么，深層信息是你為什么這么說，你內心的真實需求是什么。比如前輩您，您表面上是想聽我講課，但深層的需求，可能是因為您一個人待久了，感到孤獨，需要陪伴和新奇事物的刺激。”

陳默試圖用“空虛寂寞冷”這個萬能公式來套一套。

誰知周伯通聽完，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對啊！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覺得一個人玩沒意思！還是兩個人玩有意思！你真厲害，一下就說中了！”

他非但沒有半點被說中心事的難堪，反而一臉“你真懂我”的興奮。

陳默：“……”

行，這招沒用。

“我們再來說說‘左右互搏’。”陳默決定換個角度，從武功入手，“前輩您這門絕技，從心理學角度看，其實是一種‘思維分岔’的極致體現，是讓理性和感性思維同時獨立運作。這在心理治療上，可以用于處理‘認知失調’的狀況。”

“認知失調？那是什么？是一種武功嗎？厲害不厲害？”周伯通的關注點永遠那么清奇。

“……不是武功。就是說，當你心里想的，和你實際做的，不一樣的時候，你就會很難受。”

“哦！”周伯通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我不會啊。我想打人就打人，想睡覺就睡覺，我想的和我做的一模一樣啊。是不是我沒練成這個‘認知失調’？”

陳默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完了，沒法溝通。這老頭兒達到了“知行合一”的圣人境界，免疫一切精神分析。

接下來的幾天，陳默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他被周伯通纏著，被迫將自己肚子里的存貨一點點往外掏。

他講“博弈論”，周伯通就拉著他下棋，用左右互搏跟他們兩個人下，還把自己繞進去了，最后耍賴說棋盤不好玩。

他講“微表情心理學”，周伯通就讓他分析一只猴子的表情，問他猴子是不是想跟自己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