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兩軍陣前，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成百上千道混雜著憤怒、好奇、鄙夷、審視的目光，我的頭皮一陣發麻。

左邊，是明教一眾高層，楊逍、韋一笑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和信任，仿佛我就是那個能說退千軍萬馬的諸葛亮。

右邊，是六大派的掌門長老，滅絕老尼姑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武當的宋遠橋，崆峒五老，華山派的鮮于通，一個個臉色鐵青，顯然還記著我剛才“妖惑眾”的仇。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架上燒烤架的乳豬，下面是燒得通紅的炭火，而楊逍這個狗娘養的，還在不停地往我身上刷油。

“陳先生，請吧。”楊逍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姿態恭敬，但那眼神分明在說：你要是搞不定，今天咱倆就得一起交代在這兒。

我心里把楊逍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怎么辦？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跑，現在被兩邊人圍在中間，插翅難飛。

投降？投給誰？投給六大派，滅絕第一個就得把我劈了。

媽的，死局！

唯一的活路，似乎就只剩下……繼續裝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速運轉。

我一個培訓講師，最擅長的是什么？

是講課！

是把復雜的問題簡單化，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是用一套套理論和模型，把客戶忽悠得云里霧里，心甘情愿地掏錢！

對！講課！

今天，我就給這幫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古代人，上一堂關于《企業級沖突管理與談判技巧》的公開課！

想到這里，我心一定，腰桿也直了。

我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從滅絕師太，到宋遠橋，再到明教的五行旗主。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平靜但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開口了。

“各位，在動手之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

“你們今天，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華山派掌門鮮于通脾氣最爆，當即喝道：“廢話！當然是鏟除魔教，為武林除害！”

“說得好！”我點點頭，非但沒有反駁，反而表示了贊同，“為武林除害，這個目標，我稱之為‘終極愿景’。聽起來非常宏大，非常正確。”

“但是，”我話鋒一轉，“為了實現這個‘終極愿景’，你們采取的手段是什么？是打，是殺。這在我的理論體系里，叫做‘暴力性沖突解決方案’。”

“這種方案，有什么特點呢？特點就是，成本高，風險大，且收益極不穩定。”

我又開始拋新詞了。

“終極愿景”、“暴力性沖突解決方案”、“成本”、“風險”、“收益”。

這些詞匯，像一顆顆小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在六大派和明教眾人的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他們聽不懂，但他們大受震撼。

“什么成本風險的，妖惑眾！”滅絕師太厲聲喝道，“今日我六大派高手齊聚，定要踏平你這魔教總壇！”

“好，那我們就來算一算成本。”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人力成本。你們六大派，千里迢迢來到西域，人吃馬喂，不算錢嗎？打起來，死一個人，傷一個人，撫恤金、醫藥費，不算錢嗎？一個門派培養一個精英弟子，從入門到出師，少說十年八年，這時間成本，不算錢嗎？”

我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機會成本。你們所有高手都耗在這里，你們各自門派的山頭誰看著？萬一有別的仇家趁虛而入，端了你們的老窩，這個損失，你們算過嗎？”

最后，我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品牌形象成本。你們打著‘俠義’的旗號，結果呢？血流成河，尸橫遍野。傳到江湖上，別人會說你們是為民除害，還是會說你們是一群為了爭奪地盤和利益，不惜大開殺戒的劊子手？你們的‘品牌形象’，會不會因此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