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吧。”
“總裁是他父親。”
“……所以才更難。”
此一出,眾人卻不再語。
四周霎時靜了下來,不是因為震驚,而是因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不是嫉妒,不是羨慕,就是――距離感。
像春水下壓著的一塊巨石,無聲,卻沉重。
他們中不少人也曾少年意氣,立志登堂入席,以為只要肯讀、肯熬、肯試,便總有一日能搏得一席之地。
可當那一個個名字被提起,他們才意識到:原來天賦是真的存在的,且是碾壓式的存在。
沈蕙笙也懂這種無力感。
比起旁人的畏懼、仰望、沉默,她還要更深一層。
她曾靠近過那光,無論是陸辰川也好,簡知衡也罷,她都有那么一瞬,以為只要努力,只要堅持,總有一日就能觸及那光。
可如今,她站在這講席墻下,才知那份光芒究竟有多遙遠。
那不是她應得的,那只是――曾照在她命運上的,虛影一晃。
晨風拂過庭前石欄,掀起水面微波,錦鯉游散,桂花搖落,落在她肩頭,也落在她心口。
很輕,也很重。
沈蕙笙微微嘆了口氣,正欲離開,又聽那吃瓜眾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們說,陸大人和簡大人,誰更勝一籌?”
這個問題一經拋出,四下頓時一靜,似是個難以作答的命題。
可不一會,眾人便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有站陸的,有站簡的,儼然就是兩波粉絲掐架的舌戰交鋒。
語愈多,愈顯浮躁,仿佛一場不見硝煙的虛妄較量。
沈蕙笙立于人群之外,一邊聽著,一邊悄然握緊了手中的律書,指節微微泛白。
“陸辰川,不過如此。”
忽然,一聲女聲響起,在這全是男子的學院中顯得分外突兀。
眾人齊齊望去,這才發現有一女子立在幾步之外,身影纖瘦,眼神卻沉得出奇。
空氣仿佛被這一句話攏住了。
因為那女子說這話時的神情,太過平靜了――不像討論,更像是裁斷。
“沈蕙笙……?”梁仲山動了動唇,欲又止,眼中滿是驚訝。
旁人面面相覷,有人眉頭緊皺,有人神情微變,但無一人能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終于有人沉聲說道:“沈蕙笙,你別以為自己剛登了例卷,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
“是啊――陸大人也是你個女旁聽生配說的?”
說這話的是另外一位旁聽生宋涵潤,他輕搖羽扇,語氣輕蔑,也不知道是看不起旁聽生的身份,還是女子的身份。
沈蕙笙并未用正眼看他,而是冷聲道:“陸辰川斷案快?可律――不是用來比快的。”
語落如水,卻涼入骨。
她永遠不會忘記,陸辰川會在一年后錯判了她兄長的案,此案,僅用三日,便害得她全家家破人亡!
是,他是快,但他錯得離譜!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