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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織天錄 > 第347章 滅絕鐘響

      第347章 滅絕鐘響

      “威脅清除失敗。”

      “啟動最終協議。”

      “滅絕鐘——全功率運行。”

      空間頂部,乳白色的光暈突然聚攏,凝成一個巨大的、實體化的鐘。

      青銅色的鐘身,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契約文字。鐘的頂端,有一個倒計時的數字顯示屏,此刻正以十倍速跳動:

      29天23小時00分00秒……

      29天22小時59分59秒……

      29天22小時59分58秒……

      時間在加速流逝。

      而鐘的下方,垂著一根巨大的鐘錘。鐘錘開始擺動,每一次擺動,都朝著鐘身撞去——

      “鐺!!!”

      前所未有的巨響。

      聲波以肉眼可見的形態擴散開——一圈圈銀色的漣漪,從鐘的位置向整個空間席卷。漣漪所過之處,傳送帶上的人們動作變得更快,跳進機器的頻率變得更高,管道里靈源的流淌變得洶涌如瀑。

      而織云和吳老苗,被聲波直接沖擊。

      織云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碎了。耳朵里全是嗡鳴,眼前發黑,站立不穩。吳老苗更糟——他本就受傷,此刻一口血噴出來,藥藤都握不住了。

      鐘錘再次擺動。

      第二次撞擊即將到來。

      織云抬頭看向那口鐘。

      鐘身表面的契約文字在發光,那些文字在流動,在重組,在形成新的契約條款——她看懂了其中一條:

      “情感冗余者,當為靈源之薪。”

      意思是,所有還有情感的人,都應該被扔進靈力粉碎機,作為生產靈源的燃料。

      鐘錘即將撞上鐘身。

      織云知道,這一撞下來,她和吳老苗會被聲波直接震死,或者被震散神智,變成傳送帶上那些麻木的行尸走肉。

      不能讓它撞。

      她有什么?

      血快流干了。繡針還在,但針太渺小。靈絲黯淡,幾乎感覺不到。還有什么……

      火星沙。

      她突然想起這個。

      在焚天紀元的戰場上,在對抗貸魔寶釵時,她曾經引動過火星沙——那是硅基文明殘留的力量,是機械中的異類,是“非生命的情感”。

      她還能引動嗎?

      她閉上眼睛,不去聽震耳欲聾的鐘聲,不去看那些跳進機器的人群,不去想倒計時的數字。

      她只去想火星。

      想那片荒漠,想那些殘破的蜀繡機甲,想那些硅基戰士最后的眼神——它們不是生命,但它們選擇了反抗,選擇了“不應該”選擇的路。

      那是什么?

      那是……覺醒。

      是非程序的、非設定的、自發產生的“意志”。

      意志就是情感。

      哪怕機械的情感。

      織云張開手。

      掌心朝上。

      沒有火星,沒有沙,什么都沒有。

      但她在想象。

      想象一粒沙,從火星的紅土中升起,穿過宇宙,穿過繭房的壁障,落在她掌心。沙是溫的,有重量,表面有細微的晶體,晶體里封存著某個硅基戰士最后的數據殘影——那是一段關于“自由”的代碼。

      一粒。

      兩粒。

      三粒。

      她感覺到掌心的溫度在升高。

      不是幻覺。

      真的有什么東西在凝聚——不是實體,是光點,金紅色的光點,像微縮的星辰。光點從虛空中浮現,匯聚在她掌心,越來越多,形成一小捧流動的、發光的沙。

      火星沙。

      她睜開眼睛。

      掌心那捧沙在發光,在旋轉,在等待她的意志。

      鐘錘已經擺到最高點,即將落下。

      織云抬手,將火星沙拋向空中。

      沙沒有散開,而是在空中凝聚,凝成一根針的形狀——不是繡針,是巨大的、長達三丈的、由光沙構成的針。

      她以手為引,以意志為線,操控那根針。

      針尖對準滅絕鐘的鐘身。

      對準鐘身上那些流動的契約文字。

      射!

      光沙之針破空而去,拖出一道金紅色的尾跡,像逆行的流星。針尖撞在鐘身上——

      沒有聲音。

      或者說,聲音被吸收了。

      鐘身表面,被針尖刺中的那一點,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黑洞迅速擴散,吞噬周圍的契約文字,吞噬青銅色的鐘體,吞噬整個鐘的結構。

      鐘在崩塌。

      不是碎裂,是像沙堡一樣潰散,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色的顆粒。顆粒在空中懸浮,然后——

      baozha。

      不是能量的baozha,是信息的baozha。

      那些顆粒,每一顆都是一枚微型的芯片。芯片在空中炸開,像一場黑色的雨,灑向整個空間。

      數以億計的芯片,如暴雨傾盆。

      織云抬頭,看著這場芯片雨。

      一粒芯片落在她額頭,冰涼,然后融化,滲進皮膚。她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閃過——一段破碎的數據,一個模糊的畫面,一聲短暫的哀鳴。

      那是被這口鐘“消化”過的情感殘渣。

      而更多的信片,灑向傳送帶上的人群,灑向那些麻木的、排隊跳進機器的人們。

      大多數人沒有反應——他們的情感早已被抽干,芯片落在身上,像灰塵一樣滑落。

      但有一個人,不一樣。

      在距離織云三十丈外的一條傳送帶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傳薪。

      他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那里,穿著那身破損的機甲殘片衣服,獨自一人站在傳送帶上。周圍都是成年人,他顯得格外渺小,格外孤單。

      他抬著頭,看著空中崩塌的鐘,看著那場芯片雨。

      眼睛里,有光。

      不是麻木的光,是清醒的、屬于孩子的光。

      他在看織云。

      嘴唇在動,像在說什么。

      織云聽不見,但讀懂了口型:

      “娘……”

      然后,一粒芯片,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額頭正中。

      芯片沒有滑落。

      它嵌了進去。

      像一顆黑色的痣,嵌進皮膚,嵌進骨骼,嵌進大腦。

      傳薪的身體僵住了。

      他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睛,瞳孔深處,一點紅光開始蔓延。

      像滴進清水里的血,迅速擴散。

      整個瞳孔,變成了機械的赤紅色。

      和他曾經被戴芯片控制時一模一樣。

      但又不一樣——這次的紅更深,更冷,更像……滅絕鐘鐘身上那些契約文字的顏色。

      傳薪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然后他抬起頭,再次看向織云。

      赤紅的瞳孔里,沒有任何情感。

      只有一片冰冷的、機械的、絕對的……

      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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