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寒風像把生銹的剪刀,“咔嚓咔嚓”剪碎了最后一絲月光。蘇織云攥著沉玉的手心沁出冷汗,這玉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血光,紋路間滲出的血絲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咳在帕子上的血跡。
“這鼎看著邪乎。”顧七的刻刀在掌心轉出殘影,刀柄紅繩突然自燃,“我爹留下的刻刀認主了!”
眼前的青銅鼎足有三層樓高,鼎身上爬滿蠕動的肉瘤,鼎足處蜷縮著青銅水禽,眼睛泛著幽綠的光。最詭異的是鼎蓋上漂浮著半透明的簽證官虛影——肥胖的身軀裹著鎏金官服,下巴疊著三層贅肉,眼神像淬了毒的銀針。
“出示文明認證。”簽證官的聲音像生銹的門軸,“沒有女媧大人的簽字,別想進入補天核心。”
曹雪芹突然指著鼎足驚呼:“這些水禽排列和秦陵出土的一模一樣!”他的放大鏡映出鼎足上的蝌蚪文:“焚天谷主頭骨所制,專治各種不服。”
“娘的!”顧七一刀劈向鼎身,火星四濺。鼎內傳出悶雷般的笑聲,簽證官的虛影變得更加凝實:“展示你們的非遺技藝,琴棋書畫隨便挑。”
謝知音輕撫斷弦古琴:“我彈《高山流水》。”指尖剛觸琴弦,鼎內噴出黑霧,古琴瞬間被腐蝕出窟窿。
“用楚辭!”曹雪芹突然想起什么,“端午香囊能克思維繭房,楚辭說不定能對付熵蟲!”
謝知音立刻撥動琴弦,《招魂》的旋律如利劍出鞘。第一聲宮調響起時,沉玉表面騰起黑霧,那些血絲狀的熵蟲在音律中痛苦扭曲,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魂兮歸來!”蘇織云跟著吟唱,繡針在虛空中劃出《離騷》的字跡。那些字跡化作金色鎖鏈,將試圖逃竄的熵蟲重新困在玉面。
“有用!”崔九娘興奮得打翻了茶碗,“這玉在降溫!”
但好景不長,當旋律行進到“湛湛江水兮上有楓”時,沉玉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蘇織云的繡針被震飛,謝知音的琴弦同時崩斷三根。
“它們在進化!”曹雪芹的聲音帶著顫抖,“這些熵蟲正在適應楚辭的頻率!”
顧七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的苗族蠟染圖騰:“試試我的刻刀!”她的肋骨刻刀在月光下泛著青銅色的光,刀柄纏著的紅繩突然自燃。
刻刀劈在玉面的瞬間,整個草原劇烈震動。沉玉表面浮現出半透明的蟲群,這些納米機械正用類似楚辭的韻律互相通信。顧七的刀光所過之處,蟲群像被秋風掃過的落葉般成片死亡。
“還不夠!”謝知音扯破嗓子大喊,“需要更純粹的楚文化力量!”
蘇織云突然想起在汨羅江邊見過的景象。她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玉面上,用楚地方高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玉面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從中滲出的金色血液在空中凝結成屈原的虛影。這位楚國大夫峨冠博帶,腰間佩劍泛著冷光,眼神卻如慈母般溫和。
“后生可畏。”屈原的聲音像浸了露水的竹簡,“當年懷王若有你們這般破局的勇氣,又何至于此。”
“屈子!助吾凈玉!”謝知音跪坐在地,雙手撫琴卻不敢觸碰琴弦。
屈原虛浮的手指隔空撥動琴弦,《九歌》的旋律如長江大河般奔涌。沉玉表面的蟲群在音律中灰飛煙滅,玉內封存的反熵粒子重新開始有序流動。
“小心!”顧七突然將蘇織云撲倒在地。本該消散的蟲群突然聚合,形成一把血色匕首刺向玉面。
“這是協會的自毀程序!”曹雪芹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寧可毀掉沉玉也不讓我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