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若被單獨傳喚,極可能被逼供、滅口。不良人的情報網一旦崩潰,他所有布局都將暴露。
他不能等。
就在內侍準備出殿時,蕭玄突然抬手。
“慢。”
他解下腰間佩劍,雙手捧起,走上前三步,跪地呈遞。
“父皇若疑兒臣通敵,兒臣愿交兵權。”
全場震驚。
“兒臣征戰歸來,不負皇命。今讒四起,若父皇不信,兒臣愿卸甲歸府,只求徹查一切。查戰報、查俘虜、查賬冊、查火器司每一筆支出。只要能還兒臣清白,兵符、帥印、監國印信,全部奉還。”
他將佩劍放在地上,叩首。
“兒臣,無愧于心。”
大殿死寂。
皇帝看著他,眼神復雜。
他曾親眼見過這個兒子在冷宮跪了一夜,只為求一碗藥救母妃。也曾聽說他在北境寒冬中練兵,凍掉三根腳趾也不肯下校場。如今這個兒子跪在這里,主動交出兵權,不是認罪,而是自證。
良久,皇帝抬手。
“收下兵符。”
一名太監上前,取走佩劍。
“內閣即日起核查邊關戰報,御史臺協同查證俘虜供詞,工部調閱火器司賬冊。三日后,再議此事。”
“謝父皇。”蕭玄低頭。
他仍跪著,未起身。
蕭澤盯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他本以為能一舉將蕭玄打入大牢,至少削去監國之位。可對方竟以退為進,把一場問罪變成了自證清白的機會。
這時,一位御史大夫低聲開口:“太子雖交兵權,但不良人仍在其掌控之中。袁天罡未至,恐有隱情。”
皇帝點頭。
“傳朕旨意,袁天罡即刻入宮述職。”
蕭玄終于抬頭。
“父皇,袁天罡鎮守北境,防備北狄余部反撲,不可擅離。若父皇不信,兒臣愿寫手令,命其交出情報密檔,由內閣查驗。”
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塊墨玉螭龍佩。
“此佩為母妃遺物,亦是調令憑證。兒臣愿將其封存內閣,三日內不得啟用。若有人冒用,即為逆賊。”
皇帝看著那塊玉佩,沉默片刻。
“準。”
太監接過玉佩,放入錦盒。
皇帝站起身。
“今日朝議至此。太子暫居東宮,不得擅離。待核查結束,再作定奪。”
“兒臣領旨。”
蕭玄叩首,緩緩起身。
他站直身體,未看蕭澤一眼,也未顯怒色。只是站在大殿中央,像一根釘子,牢牢釘在原地。
群臣陸續退下。
蕭澤臨走前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揚。
蕭玄不動。
他知道,這場仗還沒完。
他交出了兵權,但沒交出人心。
他放下了劍,但沒放下棋局。
三日后,真相自會浮現。
而現在,他只需要等。
金殿外傳來鐘聲,一下,又一下。
他站在原地,手指輕輕擦過腰間空蕩的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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