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退下。
蕭玄獨自坐在燈下,盯著鐵匣。他知道,明天早朝,這張網就要收口。
但他不能急。
王翦不是蠢人,他背后還有蕭烈。如果證據不夠硬,對方會反咬一口,說他是偽造文書、構陷大臣。
他必須讓所有證據環環相扣,讓滿朝文武都看清,這不只是貪污,是賣國。
他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工部典章》,翻到最后一頁。夾層里藏著一張地圖,是云州鐵礦周邊的地形圖。他用朱筆圈出三個點:青河渡、西倉廢墟、漕運碼頭。
這三個地方,都是運輸鐵料的關鍵節點。
他又取出一枚銅錢,放在青河渡的位置。
王翦以為自己藏得很深。但他忘了,每一筆交易都會留下痕跡。只要順著賬目往下挖,總有一天會挖到他的骨頭。
外面天色漸亮,第一縷光從窗縫鉆進來。
他沒有睡。他把鐵匣里的信再數了一遍,三十七封,一封不少。
然后他取出一份空白奏本,開始寫彈劾王翦的折子。開頭一句是:“臣蕭玄,參兵部尚書王翦,通敵叛國,罪證確鑿。”
寫到這里,他停筆。
他知道,這一句話出去,就是生死局。
但他不在乎。
他繼續寫下去,條理分明,每一句都有證據支撐。寫完后,吹干墨跡,折好放入袖中。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很穩,是張遠山。
門開,老將軍走進來,盔甲未卸。
“殿下,玄甲軍已按您昨夜命令,控制工部檔案房。沒人反抗。”
“很好。”蕭玄問,“有沒有發現異常?”
“有。工部主簿昨晚突然要燒一批舊檔,被我們當場攔下。里面有三本賬冊,記錄的都是鐵料去向,但數字和戶部存底對不上。”
張遠山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遞給蕭玄。
蕭玄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一行紅字標注:“幽州項目,絕密,閱后即焚。”
他合上冊子,放進鐵匣。
“把這些賬冊的副本,連夜送交御史臺。原件我親自帶去早朝。”
張遠山應聲退下。
書房再次安靜。
蕭玄站起身,走到銅鏡前。鏡中人面色蒼白,眼底發青,但眼神銳利。
他整了整衣領,把墨玉螭龍佩掛在腰間。
他知道,今天之后,有些人會倒下,有些人會逃,有些人會拼命反撲。
但他已經準備好了。
他拿起鐵匣,走出書房,直奔前廳。
廳中已有十余名親信幕僚等候,全都沉默站立。
他把鐵匣放在長桌中央,打開。
“今日早朝,我要彈劾王翦。”他說,“你們負責把證據分發給可靠官員。記住,只給那些不會被收買的人。”
眾人領命,開始分揀文件。
蕭玄站在桌旁,看著他們忙碌。
忽然,一名幕僚停下動作,抬頭說:“殿下,有一件事……剛才守門的侍衛報告,尚書府派人來過,說王大人突發急病,今日恐難上朝。”
蕭玄笑了。
他走過去,合上鐵匣,手指重重敲在上面。
“病了?”他說,“那正好。等我當著滿朝文武,把他那些見不得人的賬本一頁頁念出來的時候,不知道他這病,能不能好得快些。”
他轉身走向門口,披風揚起。
“備轎。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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