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面具人站在原地,并沒有立刻追擊。
他面具下的目光,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驚疑和……濃厚的興趣。
“時間的力量……雖然稚嫩,卻如此純粹。還有那強行定義規則的契約之力……呵呵,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他低聲自語,看著眼前那片被鏡海之力扭曲的區域,并沒有強行突破。
“獵物受驚后,才會逃向它們自以為安全的巢穴……而巢穴的位置,往往更有價值。”他仿佛在享受這場狩獵,身形緩緩向后融入陰影之中,并未急于一時。他似乎篤定,這些人逃不出他的掌心。
……
索恩扛著陳維,帶領眾人再次踏入冰冷的地下暗河。這一次,他們沒有選擇向下游,而是憑借著記憶和微弱的感知,向著他們最初墜入溶洞時的大致方向艱難跋涉。陳維之前玉佩的指引是向下,但那是為了尋找“最初火種”,現在他們需要的是離開這片絕地。
冰冷的河水似乎比之前更加刺骨。陳維在索恩肩上依舊昏迷,但他身體偶爾無意識的輕微抽搐,以及周身散發出的那種不穩定、卻玄奧的時間波動,讓索恩感到一陣陣心悸。這小子,剛才到底做了什么?
艾琳緊隨其后,臉色蒼白如紙,鏡海之力消耗巨大,但她依舊頑強地維持著對周圍環境的感知,警惕著可能從任何方向出現的危險。赫伯特攙扶著幾乎虛脫的維克多教授,教授臉上的符文不再發光,卻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敗,那幾道裂痕更是讓人擔心它們是否會徹底崩碎。
“教授……您怎么樣?”赫伯特低聲問道,聲音帶著擔憂。
“……還死不了。”維克多聲音微弱,但眼神卻異常復雜,他看了一眼被索恩扛著的陳維,“剛才……是陳維……他無意識中干擾了時間,雖然只有一瞬,但卻給了我一個撬動規則的支點……‘時間漫步者’……他已經在門檻上了。只是這代價……”他感受著靈魂和肉體傳來的雙重劇痛,以及那幾乎永久性的損傷,沒有再說下去。
是陳維無意中的突破,給了他施展“導師的庇護”的機會。但這庇護的代價,沉重得超乎想象。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出路,回到據點上層,或者找到其他出口!”索恩低吼道,“巴頓還在上面!不知道羅蘭特使那個混蛋能不能頂住!”
提到巴頓,眾人的心情更加沉重。據點顯然已經淪陷,巴頓生死未卜。
就在他們幾乎要被絕望和體力耗盡拖垮時,前方水流的方向似乎發生了變化,水中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于地下河死水的流動感,還夾雜著一絲……熟悉的、灼熱的氣息?
“前面……有風?”艾琳不確定地說。
索恩努力嗅了嗅,古銅色的臉上露出一絲驚疑:“這味道……是……熔爐和鑄鐵的味道?!怎么可能?!”
在這深入地底、充滿詭異回響和衰亡氣息的地方,怎么會有如此純粹而熟悉的、屬于巴頓工坊的氣息?
他們奮力向前,繞過一塊巨大的巖石,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前方河岸的一處稍高的平臺上,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著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跡,甚至能看到斷裂的蒸汽管道和齒輪殘骸。而在那片小小的平臺上,一個熟悉的、矮壯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半跪在地上。他古銅色的皮膚上,那些原本猙獰的傷口似乎被一種暗紅色的、如同熔巖般的光澤覆蓋,不再流血,卻散發著驚人的高溫。他粗壯的手臂,正按在地面上一個閃爍著不穩定橘紅色光芒的復雜符文陣列上。
那灼熱、磅礴、帶著不屈意志的鑄鐵回響,正是從那身影和那個符文陣列上散發出來的!
是巴頓!
他竟然在這里!而且,他似乎在……強行催動某種古老的儀式,試圖打通一條道路?!
“巴頓!!!”索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帶著巨大的驚喜和難以置信。
那矮壯的身影猛地一震,回過頭來。正是巴頓那張粗獷的臉,只是此刻他的臉上充滿了疲憊,雙眼布滿了血絲,但眼神卻如同他掌控的鑄鐵一般,堅定而熾熱。
“你們……總算來了……”巴頓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仿佛隨時會熄滅的虛弱,卻又有一股頑強的生命力在支撐,“快……這鬼地方的‘地脈回響’混亂不堪……老子用‘熔爐之心’勉強暫時穩定了一個古矮人留下的應急傳送陣……但撐不了多久……快過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