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泉水,在索恩的經脈與靈魂中流淌。傷痛、疲憊、乃至風暴回響那固有的狂暴,都被這股源自第九回響碎片的“歸零”之力強行撫平、覆蓋。他站在那里,擋在昏迷的巴頓與那散發著微弱光暈的骨鑰之前,身軀依舊殘破,眼神卻已截然不同。
那不再是屬于“索恩”的、混合著怒火與不羈的眼神,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映不出任何波瀾的寒潭。絕對的平靜,絕對的冰冷。他抬起手,看著指尖縈繞的、與骨鑰同源的灰白光芒,仿佛在審視一件與己無關的工具。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那兩名正準備通過骨鑰聯系遠程攻擊陳維的“衰亡之吻”主教,動作不由得一滯。烏鳥面具下,那貪婪與驚懼交織的目光,死死鎖定在索恩身上。
“怎么回事?!這螻蟻的氣息……”“被‘歸零’之力……同化了?”一名主教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疑。
另一名主教則更加直接,他權杖頂端的烏鴉雕像眼中,那帶著追蹤與侵蝕本源意味的黑紫色絲線再次亮起,如同毒蛇般鎖定索恩:“不管他變成了什么……摧毀便是!”
然而,就在黑紫色絲線即將射出的瞬間――
索恩動了。
沒有怒吼,沒有狂暴的能量爆發。他只是……抬起了那只縈繞著灰白光芒的手,對著那兩名主教的方向,輕輕一按。
沒有聲音,沒有光爆。
但以他手掌為中心,一股無形的、仿佛能抹除一切活性與變化的力場,如同平靜湖面泛起的漣漪,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那兩道飛射而來的黑紫色絲線,在觸及這灰白力場的瞬間,如同被投入虛無的火柴,光芒瞬間黯淡、結構崩解,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徹底消散!
不僅如此,那力場掠過兩名主教周身時,他們體表活躍的黑紫色腐朽能量,如同被凍結般驟然凝滯,其與下方“腐朽之巢”以及手中權杖的能量連接,也出現了明顯的遲滯與削弱!
這不是攻擊,這是一種……存在層面的壓制!是“終結”對“衰亡”的天然克制!
兩名主教同時悶哼一聲,周身的腐朽力場劇烈波動,仿佛受到了某種根源性的打擊,連那活物般的烏鳥面具都發出了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直接運用‘歸零’……”“除非……他暫時成為了‘橋梁’的……延伸?!”主教的聲音充滿了驚駭。
一直靜觀其變的“無者”,那純白面具再次轉向索恩。這一次,那光滑的鏡面上,清晰地映出了索恩那冰冷平靜的身影。面具之下,仿佛有無數數據流在無聲地瘋狂計算。
“……錯誤的變量……干擾系數超出閾值……”他那直接作用于規則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冰冷判斷,“……執行……清除協議。”
他終于,將索恩這個“臨時容器”,判定為了必須清除的目標。
他沒有親自出手,但那殘余的、依舊忠誠于他的靜默者精銳,以及少數幾名狀態稍好的叛亂者,同時將冰冷或復雜的目光投向了索恩。
壓力,如同無形的山巒,驟然壓向那孤身而立的身影。
索恩臉上的平靜沒有絲毫變化。灰白色的光芒在他體表流轉,抵御著四面八方而來的惡意與威壓。他能感覺到,這股借來的力量正在持續消耗著遠方的陳維,也在緩慢而堅定地侵蝕著他自身的意志與情感。但他別無選擇。
他再次抬起手,灰白力場蓄勢待發。
一場力量懸殊、結局注定的戰斗,似乎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