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闖入了……‘終末的花園’……”
那混合著多重回音、冰冷黏膩的聲音,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扼住了巴頓和索恩的咽喉。被發現了!不是懷疑,是確鑿無疑的指認!
幾乎在聲音落下的同時,下方“腐朽之巢”中,所有原本沉浸在狂熱祭祀中的“衰亡之吻”信徒,齊刷刷地抬起了他們戴著烏鳥面具的頭顱!數十道空洞而充滿惡意的“目光”,如同聚光燈,瞬間聚焦在巴頓和索恩藏身的那處金屬支撐結構陰影上!
沒有吶喊,沒有咆哮,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整齊劃一的寂靜,以及隨之升騰而起的、更加濃郁粘稠的黑紫色腐朽能量!這些能量如同活過來的毒瘴,從祭壇、從血(肉)壁壘中涌出,化作無數只扭曲的、由衰亡意念構成的手臂、觸須和利齒,無聲而迅猛地朝著兩人的位置纏繞、撲咬而來!
“操!被包餃子了!”索恩怒吼一聲,再也顧不得偽裝,偽裝層在狂暴的情緒和能量沖擊下瞬間崩解,露出了他原本兇悍的面容和破爛的秩序鐵冕襯衣。他手中的風暴使者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咆哮,熾白的雷光不再掩飾,如同憤怒的雷龍,悍然轟向最先涌來的幾股黑紫色能量!
“轟!滋滋滋――!”
雷光與腐朽能量碰撞,發出刺耳的湮滅聲。風暴的力量至剛至陽,對衰亡能量有著天然的克制,瞬間將撲來的觸須手臂炸得粉碎,逸散成惡臭的黑煙。但更多的腐朽能量前仆后繼,如同無窮無盡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更麻煩的是,這邊的能量爆發和巨響,立刻引起了不遠處鏡廳周圍那些靜默者的注意!數名靜默者停下了維持儀式的動作,那冰冷空洞的“目光”也轉向了這邊!
“走!向上!去那條通道盡頭!”巴頓的吼聲如同熔爐爆炸,他一把扯掉身上礙事的偽裝碎片,露出傷痕累累卻肌肉虬結的古銅色上身。他沒有選擇攻擊,而是將殘存的鑄鐵回響之力灌注雙腿,猛地一腳跺在金屬通道上!
“鐺――!!!”
沉悶如洪鐘的巨響回蕩!整條狹窄的通道劇烈震顫,靠近“腐朽之巢”那一側的欄桿和部分通道結構,在他這蘊含了“物質掌控”意味的一腳下,竟然如同脆弱的餅干般扭曲、斷裂!大塊的金屬和附著其上的腐敗血肉,混合著涌來的黑紫色能量,轟然向著下方的空洞墜落,暫時阻隔了部分來自側面的攻擊!
“走!”巴頓再次咆哮,如同一個開路的重錘,沿著通道向上猛沖。他的步伐沉重而堅定,每一步都讓通道**,將試圖從前方凝聚成型的腐朽能量墻直接用身體撞碎!純粹的肉體力量與鋼鐵意志,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索恩緊隨其后,風暴使者左右開弓,精準地點射著從頭頂、腳下以及后方襲來的能量觸須和偶爾射來的、帶著寂靜力場的灰色能量箭――靜默者也加入了攻擊!雷光與灰暗的能量、黑紫的腐朽之力在狹窄的空間內瘋狂碰撞、湮滅,爆炸聲、腐蝕聲、金屬扭曲聲不絕于耳!
兩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毀滅的風暴中奮力前行。索恩的雷光雖然狂暴,但能量在以驚人的速度消耗;巴頓的肉體強悍,但舊傷未愈,新添的腐蝕性傷口正在快速惡化,黑紫色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試圖侵蝕他的生機。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個最初指向他們的主祭,依舊靜靜地站在祭壇旁,烏鳥面具下的“目光”鎖定著他們,并沒有親自出手,仿佛在欣賞獵物最后的掙扎。他周圍的黑紫色能量愈發濃郁,似乎在醞釀著什么更可怕的東西。
……
與此同時,破碎的“契約之間”內。
維克多教授猛地抬起頭,臉上不穩定的符文劇烈閃爍,他感知到了從回廊深處傳來的、那混雜了風暴、腐朽與寂靜的劇烈能量波動!
“他們被發現了!在戰斗!”維克多聲音急促,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焦慮。
艾琳的心猛地一沉,但她維持著陳維生命光暈的手依舊穩定。她看了一眼昏迷中眉頭緊鎖、仿佛也在承受著遠方戰斗余波的陳維,咬牙道:“我們必須做點什么!不能讓他們被困死在那里!”
維克多教授快速掃視周圍,目光最終落在了杰米身上,眼神銳利如刀:“‘腐朽之巢’附近,有沒有其他的路?更隱蔽的路?或者,有什么弱點?”
杰米被教授那仿佛能看穿靈魂的目光嚇得一哆嗦,在巨大的壓力和之前那絲渺茫希望的驅使下,他努力挖掘著被恐懼掩蓋的記憶碎片:“…弱…弱點?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上次被他們帶著穿過那片爛肉旁邊的時候…好像…好像聽到那些戴鳥面具的提起過…說什么…‘根須’…不能離開‘滋養’太久…否則會‘枯萎’…”
“根須?滋養?”維克多教授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抓住了關鍵,“是了!‘腐朽之巢’這種依靠外力維持的邪異造物,必然有其能量核心或者說‘根須’,它們需要持續從外部,或者從祭品中汲取‘滋養’…如果能打斷這個過程…”
他猛地看向艾琳:“艾琳!你的鏡海回響,能否進行超遠距離的、精確的…‘折射’或者‘誤導’?”
艾琳瞬間明白了教授那大膽的想法。她臉色蒼白,但眼神亮得驚人:“可以嘗試…但需要極其精確的坐標和能量引導…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態,可能只有一次機會…并且,會暫時中斷對陳維的維持…”
這是一個賭博。用陳維暫時的安危,去換取巴頓和索恩的一線生機。
維克多教授深吸一口氣,臉上符文因他的決斷而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他重重吐出兩個字:“做!”
艾琳不再猶豫。她深深看了一眼呼吸微弱的陳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溫柔。下一刻,她收回了大部分籠罩陳維的鏡海光華,只留下一層最稀薄的維持。
她雙手在胸前虛合,深藍色的回響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濃度凝聚,不再是柔和的月華,而是如同高度壓縮的、蘊含著無盡空間奧秘的湛藍晶體。她閉上雙眼,全部的心神都順著與遠方那微弱能量波動的聯系,延伸而去,穿透層層疊疊的混亂空間,努力鎖定著“腐朽之巢”區域那所謂的“根須”與“滋養”的能量流動軌跡。
這需要難以想象的專注與精準,如同在驚濤駭浪中,用一根無形的絲線去穿針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