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山林,鳥語花香,但空氣中隱約帶著點緊張
姬昌騎著他的高頭大馬,正悠閑地賞著山景呢。突然,他勒住韁繩,眉頭皺了起來。眼前山林入口處,旗幟獵獵作響,士兵們嚴陣以待,明顯是圍了一大塊地方不讓進。
“散大夫,”姬昌指著那陣仗,語氣有點不高興,“這是什么情況?這地方看著像個……圍獵場?誰讓在這風景這么好的地方搞這個?”
旁邊的散宜生大夫趕緊在馬背上躬身,陪著笑臉:“大王容稟。今日難得春光這么好,您帶著臣等出來散心。南將軍南宮適特意精心布置了這個圍場,就等您大展身手,射獵幾頭猛獸,痛痛快快地玩一場,也讓大家見識見識大王的雄風嘛!君臣同樂,多美的事兒啊!”
誰知姬昌一聽,臉色“唰”地就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得銳利,聲音不高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散大夫!你這話可就說錯了!”
他抬手一指郁郁蔥蔥的山林:“上古伏羲爺當圣人的時候,連生肉都不吃!為啥?他老人家說了,人餓了就吃野獸的肉,渴了就喝它們的血,聽起來是滋養身體,可我們想活著,就忍心看著它們在眼前斷氣?這心里頭能過得去嗎?伏羲爺那時候,連莊稼都還沒種出來,寧可啃草根吃野果,都不愿傷害生靈,為的就是讓萬物自然生長,和和氣氣,多好啊!”
他語氣更重了幾分,帶著痛惜:“如今我們西岐,五谷豐登,肉食肥美,想吃啥有啥!咱君臣出來踏青,好好欣賞這大好春光不行嗎?非要騎著馬追兔子攆鹿子,比誰射得準、殺得多,在獵場上逞威風?那些飛禽走獸招誰惹誰了?憑什么就要遭這無妄之災,被活活射死?”他看著遠處剛冒嫩芽的草木,“你瞅瞅現在啥時節?陽春三月,正是萬物發芽、生靈繁衍生長的時候!咱在這時候搞這種殺伐的事……這是仁德君子能干出來的嗎?古人連冬天都不砍樹,就是為了體恤上天好生之德!咱們君臣,怎么能反過來干這種不仁的事?快!立刻傳我的令,讓南宮適把這圍場給我撤了!”
“是!”旁邊的將領們不敢怠慢,立刻傳令去了。
姬昌看著圍場被撤掉,神色緩和下來,指著遠處:“都看看,百姓們這才叫樂子!”
只見山腳下,小路上男男女女結伴而行,踏青賞景,有的在草叢里玩斗草游戲,有的在溪邊鋪開席子喝酒談笑,有的哼著小曲兒在田埂上溜達。君臣們騎在馬上看著這太平景象,不由感嘆:“這才是君明臣賢,百姓安樂的好世道啊!”
散宜生這會兒是真服氣了,趕緊欠身附和:“何止安樂,大王治下的西岐,簡直比堯舜那時候的天還要好!”
君臣幾個正美滋滋地看著這人間煙火氣,享受著和煦春風。突然,一陣粗獷又帶著點蒼涼的歌聲,順著溪水飄了過來:
“想當年成湯滅夏桀,十一場大戰從葛開始打響!堂堂正正順應天意民心,義旗一舉百姓安康!六百多年過去啦,商湯仁德的恩澤快斷流啦!酒池肉林太奢靡,鹿臺的血水都要堆到天上去!里面沉迷美色外面亂捕殺,天下到處是痛苦的呻吟!
我們哥幾個本是滄海流浪客,耳朵干凈不聽那亡國的靡靡之音!白天對著大浪吼歌豪氣沖天,晚上釣著星星守著孤獨的釣線!釣線雖短天地寬,白發蒼蒼笑看天地老!
這歌兒歌詞又狠又準,調子也透著一股子看透世事的清奇。姬昌聽得心頭猛地一震!
他一把抓住身邊散宜生的胳膊,眼睛都亮了:“散大夫!你聽這歌!這韻味,這見識……唱這歌的漁人里頭,絕對隱藏著個了不起的大賢人啊!”
姬昌立刻下令:“辛甲!快,去把剛才唱歌那位賢人請來!本王要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