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像冰錐子猛地扎進姜子牙的耳朵里!一股裹挾著塵土和腥氣的狂風已經狠狠撞上了他的后背!他完全是憑著在昆侖山摸爬滾打練出的那點底子,身體才在本能驅使下奮力朝旁邊一扭!
晚了!
幾乎就在他側身的同時,一道棕紅色的巨大影子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貼著他的后腰風一般卷了過去!那匹驚馬鬃毛狂亂飛舞,蹄鐵敲在夯土路上火星四濺!
更巧的是,姜子牙剛才撒在地上的那根長麻繩,一頭還連著一個面袋口!驚馬疾馳的蹄子,不偏不倚,正好踏進了那圈繩套里!麻繩瞬間繃得筆直!
“嘩啦——!!”
噩夢般的聲響炸開!
那根麻繩像條陰毒的活蛇,死死纏住了狂奔戰馬的一條前腿!它凄厲地嘶鳴一聲,巨大的沖勢絲毫未減!被繩子拴住的那個面袋,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猛地掄起,狠狠砸在地上!破開的袋口噴涌出雪白的洪流!面粉揚起的白霧瞬間膨脹擴散!
狂風恰在此時鬼魅般卷起!
城南門這片空曠之地如同陡然刮起了一場暴風雪!方才還沉甸甸、白花花的兩個面袋,瞬間被馬蹄的狂暴力量和這股妖風徹底撕碎!漫天白粉像千萬只瘋狂的蛾子,遮天蔽日地打著旋兒往上沖!又如同巨大的白色惡魔,張牙舞爪地撲向姜子牙站立的方向!根本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噗!”
姜子牙只覺得眼前猛地一白!整個世界都消失了!一股極其嗆人、又極其粘膩的粉末,帶著生麥子的氣味,狠狠灌進了他的口鼻,糊住了他的眼睛,瞬間覆蓋了他的頭發、臉龐、脖子、還有那身本就沾滿塵土的舊布衫!他被這面粉的洪流撞得踉蹌后退,喉嚨里嗆得只剩下劇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那個要買一文錢面的漢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漫天飛舞的白粉中,只見一個從頭到腳裹滿雪白面粉的人形輪廓,正佝僂著腰,痛苦地嗆咳著,像個剛從面缸里撈出來的、不成形的鬼魅。漢子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臉色煞白,連退幾步,一扭頭,撒丫子就跑了,連那點一文錢的面也顧不上了。
狂風漸漸平息。
彌漫的面粉塵埃終于緩緩沉落,露出被覆蓋的地面,一片狼藉的白色“雪原”。姜子牙僵在原地,像一尊剛剛出爐、還沒冷卻的拙劣面人雕像。他慢慢地、極其艱難地抬起手,那手也裹著厚厚的白粉,僵硬得像兩根剛刨出來的樹根。他顫抖著,試圖去抹一把眼睛上糊得嚴嚴實實的面粉。
指頭剛一碰到眼皮,凝固的粉末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緊閉的眼睛和一點被嗆得通紅的眼瞼。更多的面粉粉末隨著他的動作,從他頭發上、眉毛上、肩膀上撲簌簌地往下落,在腳下積起一小堆慘白。
他像一棵被厚厚的初雪徹底壓垮的老樹,每一根枝椏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臉上的面粉被汗水沖出幾道彎彎曲曲的泥痕,狼狽得如同戲臺上涂了厚厚白粉的小丑。他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苦笑一聲,卻只吸進一口面粉,又引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整個人咳得縮成了一團,肩膀劇烈地聳動著,抖落更多紛紛揚揚的白粉。
好不容易止住那要命的咳嗽,他望著眼前這片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白色戰場”,還有那兩個徹底干癟、歪在塵土里的破布袋。一絲極淡、極苦澀、又帶著點荒謬的笑意,終于艱難地爬上了他那張慘白的面粉臉。
“呵……”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刮骨頭縫里的銹,“早知道……是這副光景……”他仰起頭,目光茫然地投向混沌的天空,仿佛要穿透那層層的白云,望回昆侖山巔那些清冷的石頭和冰涼的霧氣,“……還不如在玉虛宮后山……老實砍柴……”面粉糊住了睫毛,他用力眨了眨眼,幾顆細小的粉粒掉進他酸澀的眼眶里,刺得他眼角滲出一點濕意,瞬間又在面粉里洇開一個小小的、混濁的泥點。
他最后望了一眼四周看熱鬧似的指指點點的模糊人影,還有遠處那早已跑得沒了蹤影的驚馬,肩膀垮塌下去,像被抽掉了全部骨頭。他艱難地彎下腰,那動作遲緩得像個行將就木的老朽,撿起地上那根沾滿泥污和面粉的扁擔。空空的籮筐歪在一邊,他也不去扶了,只是拖著那條扁擔,一步,拖著滿是面粉的沉重身軀,一步,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白色印記,一步,朝著城門的方向,朝著那個終究不屬于他的家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去。
烈日依舊無情地炙烤著喧鬧的朝歌城,城門口的塵土被風卷起,打著旋兒撲向他滿身滿臉的白色。那雪白的面粉,此刻與他格格不入,成了天地間一個巨大而刺眼的嘲諷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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