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死寂,只有紂王狂暴的喘息聲。費仲和尤渾兩個老狐貍,剛才差點被蘇護指著鼻子罵死,冷汗浸濕了后背官袍。兩人眼神一對,瞬間明白了對方心思——不能讓蘇護這么死了!否則自己這“進美邀寵”的功勞沒撈著,反倒成了逼死忠臣的罪魁禍首,名聲臭大街不說,萬一聞太師遠征回來追究……
費仲、尤渾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重新撲到大殿中央,腦袋磕得砰砰響: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費仲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十足的“忠臣”腔調,“蘇護這老匹夫抗旨不遵,咆哮朝堂,按律是該千刀萬剮!但是……但是……”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紂王的臉色,見他雖然依舊陰沉,但那股暴戾的殺意似乎消減了一點點,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說道:
“但是,陛下您想想,這事兒說到底,起因是您看上了他女兒,想選她入宮伺候您!若是因此就砍了他的頭……這事兒傳出去,天下人會怎么說?”
尤渾趕緊接上,語氣無比“憂國憂民”:“是啊陛下!那些不明真相的愚民和酸腐文人,肯定會嚼舌根啊!他們會說:‘哎呀,咱們陛下為了個女人,連世代忠良的冀州侯都殺了!真是重色輕賢啊!’還會說陛下您‘堵塞路’,連句忠逆耳都聽不進去了!這……這有損您的圣德啊陛下!”
費仲趁熱打鐵,拋出“毒計”:“陛下!不如這樣——您開開天恩,赦免蘇護這個糊涂蟲,放他滾回冀州老家去!他撿回一條命,肯定對陛下您感激涕零!到時候,他感念您的不殺之恩,自然就會乖乖地、主動地把他那個天仙似的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親自送來朝歌,送到陛下您的身邊!這樣多好!”
尤渾連連點頭,一臉“為陛下分憂”的表情:“這樣一來,百姓們知道了,只會贊頌陛下您寬宏大量、仁慈無比!不僅能聽得進勸諫,還能保護有功之臣!您看,這豈不是既得了美人,又得了美名?一箭雙雕,兩全其美啊陛下!”
紂王胸膛起伏,聽著這兩個心腹你一我一語的“分析”,臉上的暴怒之色果然漸漸被貪婪和算計取代。對啊!殺了蘇護,美人兒就徹底沒指望了,還落個壞名聲。放他回去,他為了保命和家族,還敢不乖乖獻女?到時候,美人兒到手,面子上也好看!
紂王緊鎖的眉頭終于松開一點,嘴角甚至勾起一絲自以為得計的獰笑:“嗯……你們兩個說的……倒還有幾分道理。行!就依你們兩個的主意辦!”
他大手一揮,不耐煩地吩咐:“傳旨!赦免蘇護那個老混蛋!讓他立刻、馬上、給朕滾出朝歌城!滾回他的冀州去!一刻也不準在朕眼前多待!省得朕看見他就來氣!”
圣旨像催命符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傳到扣押蘇護的地方。侍衛們粗暴地扯掉他身上的鎖鏈,像驅趕瘟神一樣把他推出了午門。
蘇護踉蹌地回到驛館,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仿佛隨時要炸開。他手下的親信家將們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見他回來,立刻圍了上來。
“侯爺!侯爺您沒事吧?”
“陛下急召您進宮,到底為了什么事?可曾為難您?”
蘇護猛地一腳踹翻面前的矮幾,杯盞碎裂一地!他雙目赤紅,如同被逼到絕境的猛獸,破口大罵:
“為難?何止是為難!那無道昏君!腦子里裝的都是酒色!祖宗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都快被他敗光了!他聽信費仲、尤渾那兩個只會拍馬溜須的狗賊讒!竟然……竟然要把我閨女搶進宮去做他的玩物!”
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王宮方向的手指都在哆嗦:“我蘇護世代忠良,豈能受此奇恥大辱?!我當時就指著昏君和那兩個狗賊的鼻子罵了!昏君惱羞成怒,當場就要砍我的頭!把我拖到午門外等死!”
家將們聽得倒吸冷氣,義憤填膺。
蘇護恨聲道:“可你們猜怎么著?我剛被拖出去,費仲、尤渾那兩個陰險小人就跑出來‘求情’了!說什么殺了我,會讓天下人笑話陛下‘重色輕賢’、‘堵塞路-->>’!陛下居然就被他們忽悠住了!假惺惺地赦免了我,還把我趕出朝歌!”
他冷笑連連,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悲涼:“赦免?哈哈!真是天大的‘恩典’!這兩個狗賊打的好算盤!他們以為放我一條生路,我就會感恩戴德,就會害怕,就會乖乖把我女兒打扮好送進宮去,好遂了他們獻媚固寵的奸計!順便還能給昏君撈個‘寬仁大度’的虛名!呸!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蘇護一拳狠狠砸在柱子上,木屑紛飛:“現在聞太師遠征在外,朝中就剩這兩個奸佞小人把持朝政!昏君被他們用酒色迷得暈頭轉向,朝綱必定混亂不堪!天下遲早要亂!百姓要遭殃!可憐成湯六百年江山,眼看就要斷送在這個昏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