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的風,帶著一股腐爛的腥氣,但吹不過五米高的墻頭。
三百名新兵,緊緊握著手里的自動步槍,透過冰冷的射擊孔,死死盯著地平線的方向。
沒有人說話。
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牙齒偶爾打顫的咯咯聲。
那股灰蒙蒙的潮流越來越近,從一條線,變成了一片涌動的污穢。
喪尸。
不是以前在營地外圍見到的三三兩兩,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尸群。
它們擁擠在一起,發出低沉的嘶吼,匯聚成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噪音。
“咕咚。”
一個新兵緊張地吞了口唾沫,手心里的汗讓槍托變得濕滑。
“都他媽站穩了!”
鐵山沉重的腳步聲在城墻的通道內響起,他像一頭巡視領地的黑熊,挨個檢查著手下新兵的狀態。
蒲扇般的大手,在一個抖得快要握不住槍的新兵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槍口放平!給老子瞄準了!”
“你他娘的躲在城墻后面,喪尸還能咬到你不成!抖個屁!”
那新兵被拍得一個激靈,身體的顫抖奇跡般地止住了。
對啊,喪尸雖然可怕,但他們可是躲在城墻射擊孔后面的,又不是跟喪尸正面硬碰硬。
鐵山沒有停留,繼續走向下一個。
他之前跟夜鶯去接船長,也算是實戰過的,雖然緊張,但并不慌亂。
他現在是士官,是這幫新兵蛋子的主心骨。
肩膀上還有林先生親手發的肩章,要是連他都慫了,這支隊伍就徹底垮了。
尸群已經推進到三百米外。
新兵們甚至能看清它們腐爛的臉,和空洞眼眶里跳動的幽光。
“開……開槍嗎,山哥!”
一個新兵哆嗦著詢問。
“閉嘴!”鐵山吼了回去,“沒有命令,誰也不準開槍!”
他吼完,立刻通過掛在胸前的對講機低聲報告。
“夜鶯隊長,喪尸已經進入射程,請求開火!”
對講機里,夜鶯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距離不夠,待命。”
等待,是比面對死亡更恐怖的煎熬。
尸群進入兩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最前面的喪尸,已經能看清它們身上蛆蟲蠕動的細節。
就在新兵們的心理防線即將崩潰的瞬間,夜鶯的聲音終于從對講機里傳來。
“自由射擊。”
“開火!”
鐵山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這兩個字。
下一秒,城墻北段爆發出密集的槍聲。
噠噠噠噠噠!
數百條火舌從射擊孔里噴吐而出,交織成一片死亡的彈幕。
第一次開槍的新兵,被自動步槍巨大的后坐力頂得身體一晃,子彈不知道飛去了哪里。
但很快,更多的人找到了感覺。
他們死死抵住槍托,對著那片涌來的尸潮,瘋狂地傾瀉著彈藥。
最前排的喪尸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身體被子彈撕開,血肉和碎骨四處飛濺,成片成片地倒下。
濃烈的硝煙味,瞬間蓋過了空氣中的腐臭。
“打!給老子往死里打!”
猴子扯著嗓子尖叫,他已經忘記了恐懼,只剩下一種原始的興奮。
他扣動扳機,看著一個喪尸的腦袋在自己的彈雨中炸開,一股熱流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爽!太他媽爽了!”
城墻成了屠宰場。
喪尸們沒有恐懼,它們踩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往前涌。
倒下一排,后面立刻又補上一排。
“咔。”
一個新兵的槍口啞火了,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彈匣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