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1638年)十二月,遼東大地已經是銀裝素裹。
遼陽城內,留守的阿濟格正在王府里一邊烤火,一邊大口喝酒吃肉,幾個蒙古歌女在堂下輕歌曼舞。
“王爺,要不要再添些炭火?”
管家躬身問道。
阿濟格擺擺手,抓起酒壺灌了一大口:“添什么炭火?這心里頭比外頭還冷!”
他重重放下酒壺,“多爾袞、岳托他們在關內搶得盆滿缽滿,老子卻要在這冰天雪地里守著空城!”
管家賠笑:“王爺息怒,這也是皇上的信任…...”
“信任個屁!”
阿濟格冷笑,“不就是怕我搶功嗎?興國軍那般小子,這幾個月老實得像只貓,有什么好防的?”
話音剛落,一個渾身是雪的探子連滾爬爬沖進來:“王爺!不好了!興國軍…...興國軍他們打過來了!”
阿濟格“騰”地站起:“放屁!趙子龍哪來的膽子...”
“千真萬確!”
探子哭喊道,“曹變蛟率三萬騎兵,已經過了渾河,直撲本溪!”
此時的本溪城外,曹變蛟正站在一處高坡上,用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城防。
寒風如刀,刮得旌旗獵獵作響。
戰馬的口鼻都用布包裹,馬蹄裹著厚麻,行進間幾乎無聲。
“將軍,就在前面。”
向導是個五十多歲的獵戶,指著遠處隱約的城郭輪廓,“本溪城西低東高,西門最易攻。但守將阿爾蘇是個老狐貍,肯定重點布防西門。”
曹變蛟用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城頭火把稀疏,看來守軍確實不多。
但城墻上的垛口后,隱約可見火炮的輪廓。
“不能強攻。”
他放下望遠鏡,細細道來:“依據情報部門給我們的情報分析,阿爾蘇是正藍旗的老將,參加過薩爾滸之戰。這種人,硬拼要吃大虧。”
副將搓著凍僵的手:“那怎么辦?天一亮咱們就暴露了。”
曹變蛟眼中閃過寒光:“那就天不亮破城。老劉,”
他轉向向導,“城里原來找好的熟人準備得怎么樣了?”
向導老劉的兒子就在本溪城里做鐵匠。
一個時辰后,三個身手矯健的斥候帶著老劉的信物,從城東一段坍塌的城墻缺口摸進了城。
鐵匠鋪里,劉鐵匠看到父親的親筆信,興奮莫名,但他的幾個徒弟,聽說此事,卻是手都在發抖:“這…...這是要掉腦袋的…...”
“各位兄弟,”
為首的斥候壓低聲音,“清軍把你們的爹娘兄弟抓去修陵,累死在工地上的事,你忘了?”
眾人的眼睛瞬間紅了。
這些大清朝根本不把漢人當人看,哪家沒有一些血淚史呢?
經斥候和劉鐵匠這一挑唆,眾人真是感同身受啊,這樣的苦日子不能再忍下去,也不能讓后代們再為清軍做牛做馬。
“干!”
大家都是咬牙切齒,“西門守軍里有幾個漢軍旗的弟兄,早就不想給韃子賣命了。我們可以去聯絡!”
這樣的情況啊,有好幾撥人同時在城內發生。
與此同時,曹變蛟將主力分為三隊。
一隊佯攻南門,一隊埋伏在東門外的小樹林,自己親率最精銳的八百人,準備從西門突破。
寅時三刻,天色將明未明。
南門外突然響起震天的喊殺聲,數十支火把劃破黑暗—-->>—佯攻開始了。
城頭頓時大亂。
阿爾蘇從睡夢中驚醒,披甲提刀沖上南城樓:“怎么回事?!”
“將、將軍!南門發現大量敵軍!”
阿爾蘇瞇眼望去,只見火光中影影綽綽似有數千人,實則不過是曹變蛟讓人扎的草人,由幾十個騎兵拖著來回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