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巔的雪剛沒過腳踝,踩上去咯吱作響。
湄若望著遠處隱在云層里的天池,指尖還殘留著探查龍脈時沾到的陰寒氣息。
破壞龍眼的鐵釘、污染龍髓的煞器、鎖著龍身的堡壘……這局布得太密,她那點半吊子的陣法知識,實在不敢輕易動手。
“還是找專業人士靠譜。”她嘆了口氣,心里已經有了人選。
林道長是正經茅山出身,對付這些陰邪陣法最是拿手,而且上次見到九叔,九叔還給了茅山令牌,想來也會不吝賜教的。
心念一動,周身的風雪驟然靜止,下一秒,人已消失在長白山的凜冽寒風里。
義莊門前的老槐樹影影綽綽,葉子上還掛著傍晚的露水。
湄若站在青磚鋪就的門階前,身上的襖裙是剛從空間里換的――月白色的底子,滾著圈銀線,襯得她眉眼愈發清亮,既有江南女子的柔,又帶著股說不清的英氣。
她抬手叩門,銅環撞在木門上,發出“咚、咚”兩聲輕響。
“誰呀?來了!”院里傳來個年輕小伙子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卻又透著股鮮活氣。
湄若聽著耳熟,想了想,大概是秋生――九叔的兩個徒弟里,文才憨直,秋生活絡,這語氣倒是符合。
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個腦袋來。
秋生穿著件半舊的短褂,頭發睡得有點亂,手里還攥著塊抹布――想來是在打掃。
他抬眼看到湄若,眼睛瞬間直了,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嘴巴微張,差點就要流出口水來。
他在姑媽鋪子里見過不少穿綾羅綢緞的姑娘,也瞧過鎮上最俏的小媳婦,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
站在月光下,像畫里走出來的人,偏那雙眼睛又亮得很,帶著股說不出的銳氣,把柔媚壓得恰到好處,正好戳中他心里最軟的地方。
“你好!”湄若見他半天沒動靜,先開了口,聲音清凌凌的,像山澗的泉水。
秋生這才猛地回神,臉“騰”地紅了,手忙腳亂地撿起抹布,往身后藏:“哦!你找誰?”
他心里直打鼓――這姑娘看著面生,怎么會找到義莊來?還有,她身上那股勁兒,明明看著柔柔弱弱,卻讓他莫名有點發怵,像被師傅盯著背書時的感覺。
“我找林道長,”湄若微微頷首,姿態客氣,卻自帶著種不容輕慢的氣度,“可以讓我進去說嗎?”
“哦哦!進進進!”秋生連忙側身讓開,手還不忘在衣襟上蹭了蹭,好像這樣就能掩飾剛才的失態。
他引著湄若往里走,穿過栽著艾草的天井,嘴上還不忘朝里喊,“文才!倒茶!有客人!”
里屋傳來oo@@的聲響,文才拎著個粗瓷茶壺出來,嘴里嘟囔著:“什么客人啊,大半夜的……”
話沒說完,抬頭看到湄若,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湄若姑娘?!”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上次師傅說這位姑娘要去東北辦事,怎么這才多久就回來了?難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文才,你認識?”秋生撞了撞文才的胳膊,眼里滿是好奇――這姑娘看著年紀輕輕,怎么會是義莊的熟客?
“師傅的朋友。”文才老實回答,把茶壺往桌上一放,又趕緊找了個干凈的茶杯,倒上溫水。
他對湄若信任,畢竟是能讓師傅給茅山令牌的人,絕非凡俗。
“師傅的朋友?”秋生更驚訝了,上下打量著湄若,“可你看著……”
他沒好意思說“太年輕”,但那眼神里的疑惑藏不住。
九叔都快五十了,怎么會有這么年輕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