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里彌漫著淡淡的煤油燈味,混著角落里灶臺飄來的飯菜香。
湄若正低頭給白安倒茶,指尖剛碰到茶壺柄,忽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身上――那視線不像是山匪的貪婪,也不是尋常人的好奇,倒像是帶著點審視,還有點……警惕?
她下意識抬頭,目光穿過攢動的人影,直直撞上二樓回廊的一雙眸子。
那是雙異常嚴肅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帶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可真正讓湄若心頭一震的,是那張臉――筆挺的鼻梁,緊抿的唇,還有唇上那撇標志性的八字胡,透著股凜然正氣,分明就是她在影像里見過的模樣!
“依依!”湄若在心里低呼,指尖都有些發顫,“你怎么沒說,這個世界還綜了九叔?”
九叔啊!那個被網友戲稱“萬界圣師”的存在,畫符捉鬼的本事出神入化,一手糯米治僵尸的絕活更是家喻戶曉。
她之前為了研究符陣法,沒少瞎琢磨,好幾次都差點把空間里的作物燒了,要是早知道能遇到九叔,哪用得著這么費勁?
腦海里的依依笑得像只偷腥的貓:“這種事,當然要自己發現才有意思嘛!”
它早就感應到這附近有股純正的道家氣息,只是故意沒說,就等著給湄若一個驚喜――有九叔在,宿主那些半吊子的符功夫,總算能有地方請教了。
湄若壓下心里的翻江倒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的微顫卻沒停。
她這次特意留意修道之人,本就是因為龍脈之事沒十足把握――龍脈關乎國運氣數,牽扯的陰陽五行、風水陣法遠比她想象的復雜,她雖有修為在身,卻缺了些正統的傳承。
沒想到剛有這念頭,就遇上了九叔,簡直是瞌睡送來了枕頭。
她面上不動聲色,眼角余光卻悄悄往二樓瞟。
九叔還站在回廊上,視線在他們這桌打轉,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在辨認什么。
此時的九叔,心里正掀起驚濤駭浪。
他本在二樓客房跟客棧老板談事――這鎮子最近不太平,夜里總傳出怪響,老板請他來看看是不是撞了邪。
正說著,忽然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妖氣飄過來,若有若無,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循著氣息往下看,正好對上湄若的目光。
可真正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坐在湄若身邊的那個年輕男人。
那男人穿著件靛藍色粗布褂子,眉眼清俊,氣質沉靜,低頭喝茶的動作從容不迫。
可就在九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一股溫潤而磅礴的氣息突然散發出來――那是種極其純粹的祥瑞之氣,像春日暖陽,像久旱甘霖,滌蕩著周遭的濁氣,連他修道多年的心境都跟著平和下來。
湄若的修為已經渡劫期大圓滿,九叔的修為是看不透的,所以她在九叔的眼里就是普通人。
而且她的血脈威壓都收斂的干凈,但是白安卻沒怎么太收斂,他是沒想到有人能看的出來而已。
“祥瑞……”九叔喃喃自語,手指緊了緊。他捉鬼降妖幾十年,見過的精怪不少,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存在――明明坐在那里不動,卻像一輪小太陽,將那絲若有若無的妖氣都襯得黯淡了。
他的目光又掃向桌上的另外兩個女子。穿素色旗袍的那位氣質清冷,眼神沉靜,看不出絲毫異樣;
穿青衫的那位正嘰嘰喳喳地跟身邊的倆人說著什么,眉眼靈動,倒像是個活潑的小姑娘。
可那妖氣,分明就是從這桌散發出來的,一時竟辨不出是哪一位。
就在這時,白安忽然抬起頭,目光精準地對上了九叔的視線。
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探究,也沒有警惕,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像是在確認對方沒有惡意,隨即就轉了回去,繼續聽小青說鎮上的趣事。
幾乎是同時,湄若也察覺到那道視線的主人正盯著他們打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位果然敏銳,連小青身上那點沒藏好的妖氣都能察覺到。
小青還在眉飛色舞地說著剛才在街上看到的糖畫:“那糖畫師傅手可巧了,畫的龍跟活的一樣!白安,明天我們去買一個好不好?”
她完全沒注意到二樓的視線,更沒察覺到自己自己的妖氣沒藏好。
“咳。”九叔輕咳一聲,收回目光,匆匆對身邊的客棧老板道,“王掌柜,這事我心里有數了,今天我住客棧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