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又打給在倫敦的老五。老五是他們兄弟里最穩重的,開了家貿易公司,按理說不該出問題。
“哥?你可別跟我提錢。”老五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被合伙人坑了,他卷著公司的錢跑了,現在海關還在查我走私,我正躲在地下室呢……”
解承宇的手開始發抖。
他又打給在悉尼的老二,打給在東京的老六……結果一個比一個慘。
老二沉迷女色,被人設局拍了裸照,敲詐了所有積蓄;
老六想走捷徑,跟著別人炒期貨,賠得連房子都抵押了;
老七更荒唐,被個假和尚騙了,說能給他改運,結果被騙光了錢還差點被賣去挖礦……
怎么會這樣?
他們兄弟幾個,明明是按照父親的安排,假死出國,拿著錢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怎么才短短幾個月,就全成了這副鬼樣子?
解承宇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濕了襯衫。他猛地想起一個人――湄若。
是她!一定是她!
除了她,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同時對他們兄弟幾個動手?
誰又有這么深的惡意,要把他們往死里逼?
可她怎么知道他們假死的?怎么知道他們在國外的落腳點?怎么能把每個人的弱點都掐得這么準?
恐懼像冰冷的蛇,纏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喘不過氣。
他終于明白,那天在長沙街頭,湄若那句“滾”不是放過他,而是在貓捉老鼠,是在慢慢玩弄他,直到把他所有的驕傲和依仗都碾碎。
“解少,還玩嗎?”莉莉安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回來,手里拿著杯香檳,笑得意味深長。
解承宇猛地抬頭,看著她的臉,突然覺得這張臉陌生得可怕。
她是不是湄若派來的?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
他想質問,想嘶吼,可話到嘴邊,卻只變成了一句無力的呻吟。
他現在身無分文,連跟人叫板的資格都沒有了。
半年后,紐約的一條唐人街里。
解承宇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外賣服,騎著輛破自行車,在車流里穿梭。
寒風灌進他的領口,凍得他直打哆嗦。
他現在每天要送夠五十單外賣才能勉強糊口,晚上就睡在地下室,跟一群流浪漢擠在一起。
路過一家中餐館時,他看到了老五。老五穿著圍裙,正在后廚洗碗,手背被熱水燙得通紅,動作稍慢就會被老板罵。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麻木和狼狽。
他們再也不是那個揮金如土的解家少爺了。
在倫敦的老三,成了建筑工人,每天扛著水泥袋爬腳手架,累得像條狗;
在悉尼的老二,因為還不起高利貸,被打斷了腿,只能在街頭乞討;
在東京的老六,為了活命,去給人當司機,還要看雇主的臉色……
他終于明白,湄若的懲罰,從來不是讓他們死。
而是讓他們活著,讓他從云端跌進泥里,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曾經看不起的生活,變成自己再也爬不出來的牢籠。
解承宇騎著自行車,拐過街角時,看到墻上貼著張招聘啟事。是家洗衣店招雜工,包吃住。
他停下自行車,盯著那張啟事看了很久,最后慢慢低下頭,眼里的光徹底熄滅了。
柏林的公寓里,湄若看著手下傳來的照片,照片上的解家二代們個個形容枯槁,早已沒了當初的半分神采。
她關掉文件夾,將手機扔在桌上。
“結束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