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這里安排了,怎么會落下吳邪呢?
杭州的雨總是黏糊糊的,像塊濕抹布,把吳山居的青瓦都擦得發亮。
吳邪趴在二樓的窗臺上,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是偷偷從三叔抽屜里摸來的,學著大人的樣子叼著,卻被煙絲的苦味嗆得皺起了臉。
他今年十歲,正是貓嫌狗不待見的年紀,對什么都好奇。
前院的石板縫里新冒了幾株青苔,他能蹲在那兒看半個鐘頭;
后院的老槐樹掉了片葉子,他能追著葉子跑遍整個院子。
吳老狗總說他“天真”,說這性子好,不染塵俗。
可吳邪自己不喜歡這詞,聽著像在說他傻。
“小少爺,該喝藥了。”
樓下傳來個溫和的聲音,像浸了蜜的溫水,聽著就讓人舒坦。
吳邪探頭往下看,只見南杉端著個白瓷碗,正站在廊下。
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青布褂子,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用根木簪子別著,看著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媽子。
這是上個月來吳家的下人,說是老家遭了災,投奔親戚來的。
吳老狗讓人查過,身份清白,便把她留下了,負責廚房的雜活。
吳邪撇撇嘴,不太情愿地應了聲。
他不怎么喜歡喝藥,苦得舌頭都發麻。
可南杉煎的藥不一樣,總能讓他喝出苦澀里帶著點回甘,沒那么難咽。
他磨磨蹭蹭地跑下樓,要去接藥碗,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后院墻頭上有個黑影。
那黑影快得像陣風,好像是只剛抓了雀的貓。
卻只看到南杉端著藥碗,腳在墻頭上一點,就輕飄飄地上了墻,連片葉子都沒碰掉。
是南杉?
吳邪手里的煙“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圓。
明明剛剛南杉還在他面前,怎么會那么快到墻上?
他沒聲張,打算試試南杉,南杉用腳輕點了貓一下,貓就被迫放掉嘴里雀,嚇得貓嗖的竄下墻跑走了。
南杉又端著藥碗回到吳邪面前,吳邪則是假裝接藥碗時手下一滑,藥碗眼看要落地。南杉手特別快又穩的扶住他,接住了藥晚,又遞回他手上。
吳邪被扶好塞了個藥碗,整個人還在震驚中。
剛才她從墻頭跳下來的樣子,簡直比話本里寫的輕功還要厲害!
“小少爺,小心燙。”
吳邪機械的接穩碗,南杉便轉身腳步無聲的回了廚房。
等吳邪反應過來,早就沒了人影,只有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響,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那天下午,吳邪破天荒地沒出去瘋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翻出了那本翻得卷了邊的《天龍八部》。
他盯著書里“掃地僧”那一段,眼睛越來越亮――南杉阿姨一定就是這樣的人!
平時看著普普通通,其實是隱世的高手,藏在吳家當老媽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野草似的瘋長。吳邪越想越覺得對,連喝藥都覺得有勁兒了。
從那天起,吳邪就像塊牛皮糖,整天黏著南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