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若沒接她的話,只是側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張海客:“張海客。”
張海客立刻會意,從包里掏出一疊文件,快步走過來,在尹南風面前晃了晃:“尹老板,誤會不誤會,您自己看。”
文件上附著照片、交易記錄,甚至還有幾頁泛黃的賬本,每一頁都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新月飯店如何將古董走私到海外,證據確鑿,容不得半點辯駁。
尹南風的臉色瞬間白了。
而湄若叫出“張海客”這個名字時,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樓梯拐角的陰影處。
躲在暗處的張日山,心臟猛地一縮。
張海客……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開。他當然知道這個人――海外張家的負責人,海字輩的核心人物。
張家有句流傳千年的諺語:“山海隔千年,戚戚不相見。”
“山”指的是他們這一脈的山字輩,“海”便是海外張家的海字輩。
兩脈人,從出生起就被定下了規矩,終生不得相見。
一旦見面,便意味著張家內部出現了無法調和的混亂,甚至可能……走向覆滅。
當年張海琪、張海鹽他們來找張啟山求助時,張啟山就是看到了海字輩的人,才斷定東北大亂,張家氣數將盡。
可現在,張海客不僅出現在了京城,還堂而皇之地走進了新月飯店,走進了他的視線里……
張日山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這已經不是汪家倒沒倒的問題了。山海相見,本身就是一場風暴。
“躲在暗處,不太體面吧?”湄若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直接穿透了墻壁,落在張日山耳邊,“不讓他出來,見見我們嗎?”
這話是對尹南風說的,更是對張日山說的。
尹南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色變得有些復雜。
她看了眼樓梯拐角,又看了眼湄若,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沒說話。
就在這時,湄若身邊的陰影里,無聲無息地出現一個中年男人。
他穿著黑色中山裝,身姿挺拔,眼神銳利。
樓梯拐角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張日山走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再沒了往日的從容不迫。
他走到尹南風身邊,與她并排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堂中央的湄若和張海客,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
四目相對的瞬間,張海客的眼神驟然變冷,像淬了冰。
張日山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緊緊閉上了嘴。
大堂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水晶燈折射的光芒在空氣中流動。
湄若看著樓梯上的張日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山與海,終于還是見面了。
而這場相見,注定要掀起一場更大的風暴,將那些埋藏在歲月里的骯臟、背叛、算計,全部卷出來,曬在陽光下。
“張日山,”湄若開口,聲音清晰而有力,“有些賬,該算了。”
張日山渾身一震,終于抬起頭,迎上了湄若的目光。
他知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