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飯店的大堂里,水晶燈的光芒依舊璀璨,卻照不散空氣中的凝重。
湄若站在大堂中央,指尖繞著那枚剛收來的鬼璽,眼神平靜地掃過那些賓客。
“沒問題的客人,現在可以離開了。”她對旁邊的張海客使了個眼色。
張海客立刻會意,對張家子弟吩咐道:“核對名單,沒涉案的放行,告訴他們……就說是例行檢查。”
賓客們如蒙大赦,互相攙扶著往外走,腳步匆匆,沒人敢回頭多看一眼。
他們心里清楚,這絕非什么“例行檢查”――能讓新月飯店的護衛乖乖束手就擒,還敢當眾扣押拍品的,絕不是普通部門。
湄若的目光在人群中稍作停留,落在了花兒爺的包廂方向。
簾拉得嚴嚴實實,顯然是不想摻和進來。
她微微頷首,沒打算動他――解家的賬,得留到最后算,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此刻,新月飯店的后院閣樓里,尹南風正站在窗前,指尖捏著窗簾的一角,臉色有些發白。
剛才聽奴來報,說樓下抓人的是個叫“安全九局”的部門,她本沒放在心上。
新月飯店從清末開到現在,什么風浪沒見過?別說一個沒聽過的“九局”,就是當年的軍閥混戰,也沒敢在這兒撒野。
可當聽奴壓低聲音,說出“張海客叫張麒麟‘小族長’”時,尹南風的心臟猛地一縮。
張家人?
她握著窗簾的手指瞬間收緊。
新月飯店能在京城立足這么久,靠的可不止是家底厚。
當年尹新月嫁給張啟山,尹家與張家便結了不解之緣,這里甚至還住著一位活了近百年的張家人――張日山。
她雖不清楚張家的全部底細,卻也知道“族長”二字意味著什么。
那是能號令所有張家人的存在。而敢叫族長“小族長”的,必然是族里的核心人物。
這么說來,那個安全九局里……有張家人?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尹南風就覺得后背發涼。
若是只有一兩個張家人倒還好,可看樓下那架勢,張家子弟怕是來了不少。
能讓這么多張家人俯首帖耳的部門,絕不是她能應付的。
“去,把張日山叫出來。”尹南風轉身,對身后的廷奴吩咐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聽奴領命而去,很快又回來了,臉色有些為難:“小姐,張先生……不開門,房間里的音樂開得很大。”
尹南風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她當然知道張日山在躲什么――自從張麒麟再次出現,這位“老不死”就沒敢出過閣樓,生怕被認出來。
可現在是什么時候?還躲?
“再去叫!就說……就說張家人來了,要拆了新月飯店!”尹南風咬著牙道。
聽奴又去了,結果還是一樣。
閣樓里的留聲機不知在放什么曲子,咿咿呀呀的,隔著門板都能聽見,顯然是故意裝聽不見。
尹南風氣得直跺腳。她走到張日山的房門前,使勁拍了拍門板:“張日山!你給我出來!再不出來,我讓棍奴拆門了!”
里面沒動靜,音樂聲反而更大了。
“好,這是你逼我的!”尹南風轉身對候在一旁的棍奴揚了揚下巴,“拆!”
棍奴們都是練家子,聞立刻上前,手里的鐵棍抵住門框,只聽“哐當”一聲巨響,厚重的木門竟真的被卸了下來,摔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
房間里的音樂戛然而止。
張日山坐在太師椅上,手里還端著茶杯,臉上帶著幾分錯愕,顯然沒料到尹南風真敢拆門。
他放下茶杯,看著門口怒氣沖沖的尹南風,眉頭皺了起來:“南風丫頭,你這是干什么?”
倒打一耙的本事,他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干什么?”尹南風氣笑了,指著樓下的方向,“樓下來了你們張家人,把新月飯店翻了個底朝天,你自己去處理!”
張日山愣了一下,隨即了然。
他還以為是張麒麟在樓下鬧起來了,尹南風這是逼他出去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