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山間的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牛奶,黏在睫毛上,帶著股濕冷的寒意。
吳邪往前追了兩步,腳下的泥塊打滑,他踉蹌著站穩,視線穿透朦朧的白汽,落在岔路口那個轉身的人影上。
看清那張臉的瞬間,吳邪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被凍住了。
利落的馬尾被霧氣打濕,貼在臉頰兩側,一身沖鋒衣拉鏈拉到頂,露出的脖頸線條依舊利落――那不是阿寧是誰?!
胖子手里的背包“咚”地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指著那人的手止不住地抖:“你……你是阿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們親眼看著阿寧倒在雨林的小河邊,野雞脖子的毒牙在她頸間留下兩個細小的血洞,那黑紫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連最后一絲呼吸都斷得干干凈凈。
后來阿寧尸體被野雞脖子拖走,胖子還遇到過,尸體上爬滿了細小的蛇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還活著?!
張麒麟的眼神也凝住了。他往前半步,目光像最精密的儀器,一寸寸掃過阿寧的臉――眉骨的弧度,耳垂的形狀,甚至是嘴角那顆極淡的痣,都分毫不差。
沒有易容的痕跡,皮膚下的血管在霧氣里透著淡淡的青,是活人的樣子。
可他分明記得,那具尸體被蛇群圍住時,連手指都僵硬了。
“阿寧……你不是……”吳邪的聲音發飄,后半句“死了嗎”哽在喉嚨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眼前的人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雨林里留下了什么后遺癥,竟在這巴乃的霧里看到了幻覺。
阿寧卻像是早料到他會這么問,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那笑意沒到眼底,反倒帶著點說不清的疏離:“你想說,我不是死了嗎?”
她的聲音比在雨林時沉了些,像是蒙著層水汽,卻依舊帶著那股不容置疑的利落。
“是呀!”吳邪往前沖了兩步,泥點濺到褲腿上,“我們親眼看到的!你倒在河邊,那蛇……”
“我死了。”阿寧打斷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死在你們不知道的地方。”
這話像根細針,刺破了吳邪的震驚。
他愣在原地,腦子里嗡嗡作響――死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那雨林里倒下的是誰?難道他們看到的……不是真的?
胖子沒反應過來,撿起草地上的背包,往前湊了湊:“我說阿寧小姐,你這話啥意思?合著雨林里那具尸體是假的?你們公司還搞替身這一套?”
阿寧沒理他,目光掠過三人,最后落在張麒麟身上。
張麒麟的眼神依舊銳利,像在判斷什么,她卻只是微微頷首,像是打過招呼,隨即轉身就要往密林里走。
“等等!”吳邪急了,伸手就要去攔,“你為什么會在這里?雨林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他有太多問題想問了。
阿寧的死曾像塊石頭壓在他心里,現在這人突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些被強行壓下的疑惑、愧疚、甚至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憤怒,全涌了上來。
可他的手腕剛抬到一半,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