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沉壓在京城的上空。
解家醫院的vip病房里,只開著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光線柔和地打在病床上,勾勒出張麒麟蒼白的側臉。
湄若的身影從傳送門中踏出,傳送門的火花在她身后悄然斂去,沒驚動任何人。
護工剛剛查過房,此刻正在走廊盡頭的護士站里打盹,整個病房安靜得只能聽見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
她走到病床邊,目光落在張麒麟臉上。他睡得很沉,眉頭卻微微蹙著,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穩的夢。
他周身散發的灼熱氣息――連平日里隱沒在皮膚下的麒麟紋身,此刻都隱隱浮現出紋路,盤踞在他的肩胛和脖頸處。
湄若的指尖懸在他額頭上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輕輕按了上去。滾燙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讓她心里莫名一緊。
不管怎么說,這張臉和她記憶里那個總愛沉默的“小官”,有著八九分相似。
就算他曾把她獨自留在營地,此刻見他這副虛弱的樣子,那點被扔下的委屈,終究還是被心疼壓了下去。
她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粒瑩白的丹藥。
丹藥是她之前煉制的,專門用來退燒安神,對修士和凡人都有效。
她小心地撬開張麒麟的嘴角,將丹藥送了進去,又倒了點溫水,輕輕托著他的后頸,幫他把藥咽下去。
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身,看了眼床頭屏幕上跳動的體溫數值,轉身準備離開。
剛邁出一只腳,踏入那道重新打開的傳送門,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囈語,模糊不清,卻精準地鉆進她耳朵里――
“姐姐……”
湄若的腳步頓住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床頭燈的光暈落在她半邊臉上,明暗交錯。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被她刻意壓下去的、關于“小官”的記憶,像受潮的紙頁,忽然在心底舒展開一角。
她記憶里的那個小官,雖不愛說話,卻會關心她,在她訓練累的時候遞水,會幫她拿毛巾,會默默的讓她看小黃雞。
而眼前這個張麒麟,從相識到被扔下,從未對她有過半分親近,更別說叫“姐姐”了。
他怎么會突然這么叫?
湄若站在傳送門的邊緣,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身后的呼吸依舊沉而不穩,那聲“姐姐”像是幻覺,再沒響起第二遍。
她終究還是沒回頭,將另一只腳也邁進了傳送門。
火花在她身后緩緩閉合,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只留下病房里依舊規律的“滴滴”聲,和病床上那人眉心未解的褶皺。
回到四合院,湄若坐在窗邊的藤椅上,看著窗外出梢的石榴枝被夜風吹得搖晃。院子里的蟲鳴斷斷續續,襯得夜色愈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