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胖子和大金牙跟著李春來往陜西趕,誰知半道上長途汽車把他們扔在荒郊野嶺。眼瞅著天快黑了,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仨人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跟李春來急著走,現在倒好,連過河的船都找不著。
往黃河邊跑的時候,老遠就聽見水聲跟打雷似的。到了跟前一看,仨人全傻了眼:今年雨水大,河面寬得望不到頭,渾濁的河水跟泥漿似的翻滾,別說渡口了,連塊能落腳的干地都少。天上還飄起了細雨,胡八一和胖子皮糙肉厚還能扛,大金牙早就凍得瑟瑟發抖。
胖子掏出瓶白酒塞給大金牙:“快喝兩口暖暖身子,別凍出毛病來!”胡八一也把牛肉干掏出來,幾人蹲在河邊嚼著,一邊吃一邊罵司機缺德。胡八一看著奔騰的河水犯愁――他當年在蘭州當兵見過羊皮筏子,可這地方連個放羊的都沒有,哪來的羊皮筏子?
雨越下越密,天地間灰蒙蒙一片,壓得人心里發悶。胡八一忍不住扯開嗓子對著黃河喊了一聲,喊完心里舒坦多了。胖子和大金牙也跟著喊,笑得前仰后合,煩悶勁兒散了不少,沒一會兒就喝光了兩瓶白酒。
胖子酒勁上來了,晃著空酒瓶說:“老胡,到黃河邊了,不得唱段信天游?”胡八一學著陜西口音逗他:“你個胖娃懂啥?不放羊唱啥酸曲,聽我吼段秦腔!”倆人吵吵半天,大金牙趕緊勸和:“想唱啥唱啥,這兒沒人,不擾民!”
胖子剛要拿酒瓶當話筒,就聽見遠處傳來馬達聲――一艘小船從上游飄過來了!仨人趕緊站起來揮手,可船上的人連連搖手說沒法停。胖子急了,掏出一沓鈔票舉著喊,船老大這才把船停到前面水勢平緩的河灣。
一聊才知道,這船是拉機器零件去下游修大船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船老大根本不愿停。胡八一多給了雙倍價錢,仨人擠在甲板上,心里還琢磨著:過了河找個旅店,洗個熱水澡,吃碗熱乎蕎麥面,好好歇會兒。
可沒高興多久,船身突然“哐當”一聲猛震,像是撞上了啥大家伙。胡八一正跟胖子商量吃啥,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天上瞬間烏云翻滾,電閃雷鳴,大雨跟瓢潑似的往下澆。船老大跑到船頭一看,臉都白了,縮在甲板上直哆嗦:“河神老爺顯圣了!要收咱這船啊!”
李春來嚇的縮在船角落里,大金牙本來就暈船,這會兒吐得稀里嘩啦,抱著纜繩動不了。船被河里的東西堵著,順流都走不了,還時不時被撞一下,眼看就要翻。胡八一酒勁還沒醒,腳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可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喊胖子“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