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云南返回的飛機上，蘇楊一直閉著眼睛假寐。

但他的腦海里不斷閃過四張面孔――柳蕓專注擦拭文物的側影，蘇明月在月光下顫抖的肩膀，秦雨轉身時冰冷的眼神，趙小婉對著星空哽咽的歌聲。

每一種畫面都是一把刀，在他心上反復切割。

“你在想她們。”凌霜仙子輕聲說。她坐在靠過道的位置，側臉看著舷窗外的云層。

蘇楊沒有否認。

“你在想，如果當初沒有離開，現在會是怎樣。”凌霜繼續說，“如果留下來，和她們一起過平凡的生活，是不是更好？”

蘇楊睜開眼睛，看向她：“你會讀心嗎？”

“不會。”凌霜搖頭，“但你的表情寫得很清楚――愧疚、掙扎、還有一絲……后悔。”

后悔嗎？

蘇楊問自己。

如果兩年前沒有穿越到修仙界，他現在應該在聽雨閣的總部，和柳蕓研究新出土的文物，陪蘇明月練琴，幫秦雨分析案情，帶趙小婉去玩。

平凡，但幸福。

可是如果那樣，他就不會遇到凌霜和星璇，不會知道修仙界的存在，不會了解地球面臨的危機，更不可能有力量去保護這一切。

“我不后悔遇見你和星璇。”蘇楊說，“也不后悔在修仙界的經歷。我只是……遺憾。遺憾不能兩全。”

星璇坐在前排，轉過頭來：“時間是一條單行道，不能回頭。我們能做的，只有把眼前的路走好。”

她的銀色瞳孔在機艙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你們說得對。”蘇楊深吸一口氣，“過去無法改變，未來還可以爭取。現在，我們得弄清楚聽雨閣發生了什么，還有地球封印的秘密。”

飛機降落在北京，三人沒有停留，直接轉機前往蘇楊曾經生活的城市――那座南方的大都市，聽雨閣的總部所在地。

兩小時后，飛機落地。

走出機場，熟悉的濕熱空氣撲面而來。這里是蘇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每條街道、每個路口都印刻著記憶。

但他沒有時間懷舊。

三人打車前往聽雨閣舊址。車子穿行在熟悉的街道上，蘇楊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象――那家他和柳蕓常去的書店還在，那家蘇明月喜歡的咖啡館換了招牌，那條和秦雨一起巡邏過的老街如今掛滿了霓虹燈。

一切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到了。”司機在一條老街的入口停下，“里面車進不去，你們走進去吧。”

付錢下車，三人走進老街。

這條街叫“青云巷”，曾經是這座城市最有文化氣息的地方，兩邊都是老建筑，開著各種書店、茶館、畫廊。聽雨閣的總部就設在這里――不是顯眼的門面，而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院。

但現在，整條街都變了。

老建筑被改造成“文創園”，墻上涂著夸張的涂鴉，路邊擺著網紅打卡點，游客熙熙攘攘，商鋪里傳出震耳的音樂。

聽雨閣的小院還在，但門口掛著的牌子變成了“青云文創空間”。院子里擺著咖啡桌，幾個年輕人正在拍照。

“徹底變了。”蘇楊站在門口，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院子，曾經是他和伙伴們討論超自然現象、研究古籍、訓練技能的地方。現在，它變成了一個消費場所。

“進去看看。”凌霜說。

三人走進院子。里面裝修得很“文藝”，老房子的結構被保留，但加了很多現代元素――玻璃天窗、工業風的燈具、墻上掛著抽象畫。

一個店員走過來：“三位需要什么？我們這里有咖啡、茶、簡餐，樓上還有文創產品區。”

蘇楊說：“我們隨便看看。”

店員笑了笑：“請便，有需要叫我。”

蘇楊在院子里慢慢走，手指劃過斑駁的墻壁。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那棵老槐樹是他和柳蕓一起種的，那個石桌是他和蘇明月下棋的地方，那面墻上有秦雨練習飛鏢留下的痕跡，那個角落是趙小婉種草藥的小園子。

現在，老槐樹還在，但樹下擺了藤編桌椅。石桌還在，但上面放著煙灰缸。墻上刷了新漆，覆蓋了所有痕跡。角落里的草藥園變成了多肉植物展區。

“物是人非。”星璇輕聲說。

蘇楊走到院子的最里面，那里原本是他閉關靜修的地方，現在改成了一個“冥想室”，供游客體驗。

門上掛著牌子：“靜心空間，請保持安靜。”

蘇楊推門進去。里面很小，只有一張墊子，一盞燈，墻上掛著一幅字――“靜”。

但蘇楊知道，這里不簡單。

他走到墻邊，手指輕輕按壓墻面。某個特定的位置，墻壁微微凹陷――那是他設置的機關，只有用特殊的手法按壓才能觸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下去。

墻面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向下的樓梯。

店員剛好經過門口，看到這一幕，驚訝地張大嘴：“這……這是什么？”

蘇楊看向他：“這個密室，一直存在嗎？”

店員搖頭：“不知道啊！我在這里工作一年了，從來不知道墻后面有密室！老板也沒說過！”

“老板是誰？”

“姓張，張老板。但他很少來，平時都是我們經理在管。”

蘇楊點點頭：“麻煩你，今天看到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這個密室……是以前的主人留下的，我想進去看看。”

店員猶豫了一下，但看到蘇楊認真的眼神，還是點頭：“好……好吧。你們小心點。”

蘇楊三人走進密室，墻面在他們身后合攏。

樓梯很陡，往下延伸了大約三層樓的高度。下面是一個不大的空間，大約二十平米，里面很干凈，沒有灰塵，顯然有人定期維護。

墻上掛著一些老照片――聽雨閣成員的合影，蘇楊和四女的照片，還有一些修行者的調查記錄。

房間中央有一個石臺，上面放著一個木盒。

蘇楊走到石臺前，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封面寫著三個字：“蘇楊錄”。

是他的筆跡。

他翻開筆記本，第一頁寫著：

“如果你看到這本筆記，說明兩件事：第一，我可能已經離開了地球。第二，你找到了我留下的密室。”

“聽雨閣的伙伴們，無論你們誰找到了這里，請記住――我不是失蹤，不是死亡，而是去了一個必須去的地方。我有我的使命，無法向你們解釋，也無法帶你們同行。”

“這個密室里，有我留下的所有研究資料。關于地球的異常，關于‘封印’的猜測，關于寂滅組織的線索……都在這里。”

“請妥善保管這些資料，但不要輕易公開。這個世界還沒有準備好接受真相。”

“最后，幫我照顧柳蕓、明月、秦雨、小婉。告訴她們，我愛她們，但對不起，我必須離開。”

“――蘇楊，于離開前夜”

蘇楊的手指微微顫抖。

這是他兩年前留下的信。當時的他，已經預感到了危險，所以提前布置了這一切。

繼續往下翻，筆記本里記錄了聽雨閣成立以來的所有重要發現：

“2018年3月，三星堆出土文物能量異常檢測報告……”

“2019年7月，云南邊境不明生物目擊事件調查……”

“2020年1月，歐洲古老家族與超凡傳承的關聯分析……”

“2021年5月，寂滅組織活動軌跡追蹤……”

一頁一頁，都是蘇楊和伙伴們的心血。他們一直在暗中調查地球的超常現象，試圖拼湊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