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聽雨閣后,蘇楊的生活節奏愈發緩慢而規律,卻透著一種“大道至簡”的韻味。每日清晨,他會在園林中漫步片刻,感受晨露與草木的生機之氣,如同在為一天的閉關積蓄心神;白日里,他大多待在聽雨閣深處專門開辟的靜室,或是通過洞天樞紐令,瞬間傳送至萬象洞天的核心區域,沉浸在煉化洞天與感悟法則的過程中。
萬象洞天的核心,仍是那座懸浮主峰的頂端玉臺。蘇楊盤膝坐在玉臺中央,周身縈繞著淡淡的混沌色光暈――這是他與洞天本源建立連接的具象表現。他閉合雙眼,意識如同水銀瀉地般擴散,滲透到洞天的每一個角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地脈深處流淌的靈氣,如同巨龍般奔騰不息,每一次脈動都與他的呼吸產生微妙共鳴;他能“看到”山谷中奇花異草的生長軌跡,甚至能分辨出每一片葉子吸收陽光、轉化能量的細微過程;他還能“觸摸”到那些殘留的古老禁制,理解其符文排布的規律,如同解讀一本塵封的古籍。
煉化一座完整的洞天,絕非簡單的“掌控”,而是要與洞天本源深度契合,將自身氣運與洞天的靈脈、法則融為一體,達到“人即是洞天,洞天即是人”的境界。蘇楊引導著自身的凈化之力,順著地脈的軌跡緩緩流淌,如同一位細心的工匠,修復著歲月在洞天中留下的細微損傷:他用氣運之力撫平了裂谷中扭曲的地脈節點,讓靈氣流轉更加順暢;他在瘴氣彌漫的區域種下蘊含生機的靈草,讓毒瘴逐漸轉化為滋養草木的養分;他甚至根據《萬象運樞經》的理念,微調了懸浮山峰的排列角度,使其更符合日月星辰的運轉軌跡,進一步提升了洞天內的靈氣濃度。
在這個過程中,蘇楊對《萬象運樞經》的理解也愈發深刻。這部功法仿佛天生就是為掌控和調理氣運而生,其中記載的“天人合一”理念,與煉化洞天的過程完美契合――當他引導靈氣修復地脈時,功法中“順天應人”的篇章給予了他新的啟發;當他調整禁制符文時,“萬象歸一”的奧義讓他找到了更簡潔的排布方式。功法與實踐相互印證,讓他對“氣運”的認知不斷突破瓶頸。
與此同時,他靈魂深處那顆“氣運法則”種子,也在洞天本源與自身感悟的雙重滋養下,悄然發生著變化。種子表面原本縈繞的混沌色光芒逐漸內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細微、復雜的金色法則紋路――這些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浮現、延伸,有的如同星辰運轉軌跡,有的似山川脈絡走向,有的像江河奔流形態,每一道紋路都蘊含著宇宙底層規則的奧秘。
蘇楊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氣運”的理解,正從“觀察、引導、掌控”的表層,逐漸深入到“概率、因果、緣法、秩序”的本質層面:他發現,一個人的氣運并非固定不變,而是由無數個“選擇”構成的概率集合――選擇善良,可能引動正面氣運;選擇邪惡,大概率觸發負面因果;他還明白,氣運的流轉并非無序,而是遵循著“平衡”的法則――過度獲取不屬于自己的氣運,必然會引發反噬;而主動守護他人,往往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機緣。
“原來如此…所謂氣運,或許就是宇宙底層規則在物質世界和生命層面的顯化。”蘇楊在心中喃喃自語,“領悟氣運法則,本質上就是理解這些規則的運行方式,從而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做出更符合‘道’的選擇。”
時間在閉關中悄然流逝,轉眼便過了一個月。這一日,盤膝靜坐的蘇楊,周身氣息忽然發生了微妙卻震撼的變化――他并未釋放出驚天動地的威壓,也沒有引發璀璨奪目的異象,但整個萬象洞天,卻仿佛隨著他的呼吸而輕輕脈動!
懸浮山峰之間的靈氣流動速度驟然加快,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引導,形成了一道道柔和的漩渦;山谷中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生機,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瞬間綻放,散發出濃郁的芳香;甚至連那些沉寂了數千年的古老禁制,符文都微微亮起,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變得更加靈動。
蘇楊的識海中,那顆“氣運法則”種子終于迎來了質的突破――種子頂端,悄然冒出了一縷極其細微的金色嫩芽!嫩芽雖微不足道,卻如同破曉的第一縷陽光,瞬間照亮了蘇楊的識海,也讓他對“氣運法則”的理解達到了全新的層次!
就在這一瞬間,蘇楊感覺自己與整個天地的聯系,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密和清晰:他不需要刻意開啟氣運之眼,就能自然而然地感知到聽雨閣周邊百里范圍內的氣運流動――能“看到”城中百姓的日常瑣事引動的細微氣運波動,能“分辨”出玄門修士修煉時與天地靈氣的共鳴頻率,甚至能“預判”到一些即將發生的小事件,比如哪家店鋪可能會遇到麻煩,哪位修士可能會突破瓶頸。
這并非全知全能,而是對“概率”的直覺性把握――他能感知到事件發展的多種可能性,并清晰地判斷出每種可能性發生的概率高低。例如,他能“看到”一位即將出門的老人,有七成概率會在街角遇到熟人,三成可能直接回家,卻無法預知老人與熟人具體會聊些什么――這便是“法則”的邊界,既給予了洞察未來的能力,又保留了世界的不確定性。
蘇楊緩緩睜開雙眼,眼中仿佛有無數道金色法則符文一閃而逝,隨即又迅速內斂,恢復平靜。他輕輕抬手,指尖縈繞著一縷淡淡的金色氣運之力――這股力量與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單純的“凈化”或“引導”,而是蘊含著“規則”的韻味,仿佛輕輕一動,就能引動周圍氣運的流轉。
“第七階段,‘氣運法則’…原來如此。”蘇楊輕聲自語,語氣中帶著釋然與明悟。
他終于明白,踏入這個境界,并非意味著能隨意篡改他人的命運――那需要消耗的力量遠超想象,且會打破天地平衡,引發難以承受的因果反噬。真正的“氣運法則”,是理解命運(氣運)的構成與運轉規律,在關鍵節點,以最小的代價,引導事情朝著更符合“道”(平衡、秩序、生機)的方向發展。
這是一種從“術”到“法”的躍遷――從前的他,如同一位技藝精湛的工匠,能巧妙地運用工具(氣運之力)完成作品;如今的他,則更像一位設計師,能理解工具的原理(法則),并根據需求,設計出更合理、更高效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