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蘇楊緩緩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澄澈的光芒，“掌控氣運，并非是為了主宰他人，甚至不是為了超越天地。而是為了理解，為了自在。”

他忽然明白，自己一路走來，似乎都在被“命運”推著走――因為獲得了氣運之力，所以不得不學習掌控；因為遇到了敵人，所以不得不提升實力；因為承擔了責任，所以不得不建立秩序。他從未真正停下來，思考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

“氣運如河，眾生如舟。”蘇楊輕聲自語，目光望向遠方的云霧，“我先前所做，或是為舟加固船身，或是為其疏通河道，甚至改變河流的走向。但這河，終究是天地之河，非我之河。”

他想起《萬象運樞經》中“道法自然”的記載，想起之前悟道時感受到的“天地共生”的意境。那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在他心中升起――真正的掌控，并非強行干預，而是順應與引導。他對氣運的理解，開始從“干預”向“順應”轉變，心境也隨之發生了質的飛躍。

蘇楊緩緩閉上眼睛，收斂了“氣運之眼”，不再刻意去觀察那些紛繁復雜的氣運線條。他放松心神，讓自己的呼吸與山間的風同步，讓自己的心跳與地脈的震動共鳴。漸漸地，他感覺自己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他能感受到泥土中種子的萌發，能感受到云層中水汽的凝聚，能感受到遠處城市中人們的喜怒哀樂。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的世界已經恢復了“正常”――青山依舊蒼翠，白云依舊悠閑，飛鳥依舊自在。但這并非能力的消失，而是一種返璞歸真的境界。他不再需要刻意開啟“氣運之眼”，天地萬物的“運”已然在他心中自然呈現，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蘇楊走到山頂的一塊青石旁，輕輕坐下。他從清晨坐到日暮，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在西方落下，看著云霧聚了又散，鳥兒來了又走。他一動不動，如同化作了山石的一部分，氣息越來越內斂，越來越平和，與周圍的環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沒有絲毫突兀。

當最后一縷夕陽的余暉消失在天際，繁星開始點綴夜空時，蘇楊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深邃如星空，能看透世間萬物的本質；卻又清澈如山泉，不含一絲一毫的雜質與鋒芒，只有一種洞悉世事的平和與淡然。

“我命由我不由天？”蘇楊輕聲一笑，搖了搖頭。他曾以為這句話是對命運的反抗，是對自由的追求。可如今他才明白，真正的自在，并非與天地對抗，而是明了“我”與“天”本為一體――天地孕育了他，他的氣運與天地的氣運相連，他的道，本就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何來“由”與“不由”？

蘇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沒有運用任何法力，只是如同一個普通的登山者，沿著來時的路，一步步走下山去。他的腳步依舊沉穩，卻比來時多了幾分從容與自在。

若是此刻有真正的修仙高人在此，定會驚駭地發現，蘇楊每一步落下，都恰好踩在地脈氣息流動的節點上，他的身體與周圍的山川、草木、云霧完美契合，行走間不帶起一絲塵埃，不擾動一分氣機――他仿佛就是這青莽山的一部分，是這天地的一部分。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更短，也更輕松。當蘇楊回到聽雨閣時，已是深夜。庭院中的燈火依舊明亮，蘇明月、秦羽、柳蕓和趙小婉都坐在涼亭中等他，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看到蘇楊回來，趙小婉率先跑了過來，拉著他的胳膊問道：“蘇楊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們找了你一整天！”

蘇楊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只是去山上走了走，讓你們擔心了。”他看向蘇明月、秦羽和柳蕓，眼中的平和與淡然讓她們心中一安――她們能感覺到，蘇楊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這種變化，讓他愈發讓人安心，也愈發讓人敬佩。

蘇楊知道，他的道，又往前邁進了一大步。未來的路，他不再需要追求無盡的力量與權勢，而是要更深入地探索與天地、與眾生和諧共處的“大道”，守護自己在意的人，守護這片他熱愛的土地。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自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