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山腳下,一條蜿蜒的青石路穿過成片的竹林,盡頭隱現著飛檐翹角的黛瓦輪廓。這里便是蘇楊新盤下的“聽雨閣”,前身是名為“竹里館”的高端私人會所――因經營者不懂氣場調和,雖耗資千萬打造,卻總給人壓抑之感,開業不足半年便門可羅雀,最終被蘇楊以極低的價格收入囊中。
蘇楊并未對建筑主體做過多改動,只讓人清理了庭院中枯萎的草木,補種了幾株百年銀杏與晚櫻,又在池塘里投放了錦鯉。真正的手筆,在于地底――他以羅盤定位,找到了那條貫穿山脈的微弱靈脈,隨后布下“引氣入閣”的簡易陣法,將靈脈中的精純氣運引導至聽雨閣的每一處角落。
如今的聽雨閣,青磚鋪就的庭院里,晨有薄霧繚繞,暮有竹影婆娑,連空氣中都漂浮著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人站在這里,只覺心神安寧,連呼吸都變得順暢許多。無論是被生活瑣事煩擾的普通人,還是卡在修行瓶頸的修士,只需在此靜坐片刻,便能感受到一股溫和的力量滋養身心。
正試開業這天,沒有剪彩儀式,沒有鼓樂喧天,甚至連門口的招牌都是最簡單的黑底金字,透著一股返璞歸真的低調。可從清晨六點起,通往聽雨閣的青石路上,便陸續駛來各色豪車――奔馳、寶馬已是尋常,偶爾還能見到限量版的勞斯萊斯與賓利,車牌號皆是本地或鄰市的權貴專屬。不到一個小時,庭院外臨時開辟的停車場便已停滿,后來的車輛只能在竹林外排隊等候,卻無一人敢鳴笛催促,連司機們都默契地壓低了說話聲。
率先抵達的是恒通集團的張董。他穿著一身定制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卻難掩眼底的急切。自從前段時間按照蘇楊的要求“處理”完匯通金融后,他便一直忐忑不安,既盼著能得到蘇楊的認可,又怕自己做得不夠周全。此刻他站在聽雨閣門口,看著眼前清幽雅致的庭院,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緊張的心情,卻在吸入那股帶著靈氣的空氣時,莫名感到一陣心安。
緊隨其后的是幾位玄門中人。為首的是本地道教協會的副會長李道長,他穿著一身藏青色道袍,手持拂塵,面色肅穆。此前羅天大醮他雖未到場,卻從同門口中聽聞了蘇楊的神通,此次前來,一是為了驗證傳聞真偽,二是想請蘇楊指點玄門內部的一些紛爭。他身后跟著的幾位修士,也大多抱著類似的心思,眼神中帶著好奇與審視。
人群中,還有幾個穿著便服、氣質沉穩的身影格外顯眼。他們身形挺拔,步履穩健,腰間隱約露出的證件一角,暗示著官方特殊部門的身份。周家與幾家企業的接連變故,早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此次前來,便是想與這位神秘的“蘇大師”建立聯系,探尋其背后的力量。
就在眾人猶豫著誰該先踏入庭院時,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面帶笑容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他便是主動投靠蘇楊的小家族族長錢福通,此刻正負責聽雨閣的日常管理與秩序維護。錢福通修為雖只有煉氣中期,卻是個察觀色的好手,這些年在商圈與玄門邊緣摸爬滾打,早已練就了一身圓滑的本事。
“各位來賓,歡迎來到聽雨閣。”錢福通微微欠身,語氣恭敬卻不諂媚,“蘇先生有令,今日接待需遵守三條規矩,還請各位配合。”他抬手示意眾人看向庭院門口懸掛的木牌,上面用隸書清晰地刻著三行字:
入院需靜,不得喧嘩;
見蘇先生,需預約排隊,依序而入;
心懷叵測者,后果自負。
木牌上的字跡看似普通,卻隱隱透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原本有些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預約排隊?可我們沒收到預約通知啊!”人群中,一個穿著花襯衫、脖子上掛著金鏈子的男人皺起眉頭,語氣帶著幾分不滿。他是鄰市的地產商劉總,此次特意驅車趕來,就是想請蘇楊幫忙化解公司的財務危機,卻沒想到還要排隊。
錢福通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卻多了幾分堅定:“蘇先生說,今日是聽雨閣正試開業的首次接待,預約以到場順序為準。各位可在旁邊的登記處留下姓名與事由,待前面的客人結束后,我會逐一通報。”他側身讓出身后的登記臺,上面擺放著一本古樸的線裝本子與一支毛筆――這是蘇楊特意交代的,用毛筆登記,一來顯莊重,二來也能通過字跡與握筆力度,初步判斷來人的心境與品性。
眾人雖有不滿,卻也不敢反駁。畢竟能站在這里的人,都或多或少聽聞過蘇楊的手段,沒人愿意在這種時候觸霉頭。大家紛紛走到登記臺前,依次寫下自己的信息,連那位劉總也只能悻悻地排到隊尾。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來,停在竹林外。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保養得宜、卻帶著幾分倨傲的臉――正是本市地產界的龍頭人物,王氏集團的王總。他平日里出入皆是前呼后擁,何時受過排隊的待遇?此刻看到前面長長的隊伍,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王總推開車門,徑直走到錢福通面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錢經理,我與蘇先生是舊識,今日有要事相商,你先帶我進去。”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卡,隱晦地遞向錢福通,“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錢福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卻依舊保持著禮貌:“王總,實在抱歉,蘇先生定下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破例。您若想見蘇先生,還請先去登記排隊。”他沒有接那張黑卡,反而微微側身,擋住了王總通往庭院的路。
“你!”王總臉色漲得通紅,他在本市橫行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如此不給面子。他剛要發作,準備讓保鏢把錢福通“請”開,卻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庭院深處傳來,如同實質般籠罩在他身上。那股壓力冰冷而威嚴,仿佛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會被瞬間碾碎。王總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浸濕了襯衫,原本到了嘴邊的狠話也咽了回去。他隱約感覺到,這聽雨閣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草木,似乎都被蘇楊的意志所籠罩,任何不敬的舉動,都會引來難以想象的后果。
王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對著錢福通拱了拱手,語氣緩和了許多:“是王某唐突了,我這就去排隊。”說完,他轉身走向登記臺,腳步竟有些踉蹌。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心中對蘇楊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層――連王總這樣的人物都不敢放肆,看來這聽雨閣的規矩,是真的碰不得。
很快,登記結束。錢福通拿著線裝本子,走到庭院深處的正廳門口,輕聲通報:“蘇先生,第一位客人已經準備好了,是南方來的胡風水師。”
正廳內,蘇楊正坐在窗邊的茶桌旁泡茶。茶桌是整塊的陰沉木,上面擺放著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他動作嫻熟地溫杯、置茶、注水,沸水沖泡茶葉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聽到錢福通的通報,蘇楊抬了抬眼,語氣平淡:“讓他進來吧。”
胡大師推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蘇楊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他穿著一身簡單的棉麻襯衫,氣質溫潤,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與傳聞中那個能掌控企業生死的“蘇大師”判若兩人。胡大師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輕視――看來外界的傳聞,多半是夸大其詞了。
他走上前,在蘇楊對面的蒲團上坐下,故作矜持地拱了拱手:“在下胡青山,久聞蘇大師大名,今日特來拜訪,想與大師探討一下風水氣運之道。”說話間,他有意無意地展示著自己手腕上的羅盤――那是祖傳的法器,能感知方圓百米內的氣場變化,在業內算得上是頂尖的寶貝。
蘇楊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只是將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茶湯清澈,茶香濃郁,胡大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卻依舊不以為然。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論起來:“所謂風水,講究‘藏風聚氣,得水為上’。就拿這聽雨閣來說,雖地處山林,卻背靠青硯山,前有池塘,看似符合‘山環水抱’的格局,實則不然――”
他指著窗外的庭院,語氣帶著幾分指點江山的意味:“池塘位置偏東,屬木,與青硯山的土屬性相沖,會導致氣運外泄;還有那幾株銀杏,雖長勢茂盛,卻種植在正廳左側,擋住了‘左青龍’的氣場,長此以往,恐會影響主人的健康與運勢。”
胡大師越說越投入,從五行相生相克,到九宮飛星布局,引經據典,唾沫橫飛。他本就是南方有名的風水師,靠著一手看風水的本事,幫不少富商解決過難題,自認在風水領域頗有造詣。此刻他故意挑出聽雨閣的“毛病”,就是想試探蘇楊的水平,若是蘇楊答不上來,他便可以借此打壓一番,鞏固自己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