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會談不歡而散后的幾天,時間仿佛被拉長,又仿佛被加速,在一種極度壓抑和緊繃的氛圍中流逝。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滯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警方戰線:
秦羽動用了她所能調動的最大權限,數支經驗最豐富的便衣偵查小隊被輪班布置在永年養生中心周圍各個隱蔽的制高點和觀察點。高倍望遠鏡、長焦鏡頭、紅外熱成像儀…各種設備不間斷地對準那個寂靜得可怕的大院。每一輛進出車輛的車牌、型號、時間都被詳細記錄;每一個出入人員的體貌特征、行為模式都被分析研判;甚至嘗試使用最先進的激光竊聽設備對準辦公室窗戶,但對方顯然擁有極高的反偵察意識,關鍵區域似乎采用了特殊的吸音或屏蔽材料,獲取到的都是模糊不清的片段雜音。
技術偵查部門試圖滲透其內部的通訊網絡和安防系統,但遭遇了強大的防火墻和物理隔離,進展緩慢,內部結構圖依舊是一團迷霧。所有的監控都顯示,對方一切如常,甚至平靜得有些過分,那種紀律性和隱蔽性,遠超一般的犯罪團伙,更像是一個高度軍事化或極端秘密的組織。這種異常的平靜,反而讓秦羽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
*商業情報戰線:
蘇明月動用了蘇氏集團龐大的商業情報網絡和國際人脈,不惜重金調查永年中心的底細。反饋回來的信息卻令人沮喪:那個大院的產權幾經轉手,最終掛在一個位于維京群島的、層層嵌套的皮包公司名下,真正的受益人被隱藏得極深,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挖出。至于顧永年核心圈子的那幾個助手,資料倒是查出來一些,但都是些邊緣角色,有的是退伍兵(但檔案干凈),有的是學過幾天武術的混混,甚至還有一個是失蹤人口!這些人顯然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棋子,根本無法觸及核心。顧永年就像一只藏在厚重盔甲下的毒蝎,讓人無處下口。
另一條暗線:
司徒翰依舊像冬眠的毒蛇,龜縮在老城區那座名為“慈航凈齋”的破落小廟里。蘇明月派去的監視人員回報,他深居簡出,偶爾會在深夜裹得嚴嚴實實出來,到幾條街外的24小時藥店購買止痛藥和抗生素,行為極其謹慎,沒有使用任何通訊設備,也沒有任何人前來探望。他似乎真的在安心養傷,等待時機,又或者是在恐懼著什么,不敢有任何異動。
生命的倒計時:
醫院里,趙小婉在蘇楊以巨大代價維持的“鎖魂”術作用下,生命體征暫時穩定在一個極其微弱的狀態,沒有繼續惡化,但也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她如同一個精致的瓷娃娃,沉睡在病床上,依靠儀器維持著最后的生機。趙母終日以淚洗面,趙父的頭發幾乎全白了。每一次探視,都讓蘇楊感受到沉甸甸的壓力和緊迫感。鎖魂術并非長久之計,其效果正在隨著時間推移而緩慢減弱,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最后的準備:
蘇楊將自己關在出租屋里,進行了最后的沖刺。他近乎瘋狂地修煉凝神法,壓榨著每一分潛力,努力讓精神力更加凝練、操控更加精細。他知道,面對顧永年這種級別的邪修,任何一絲精神上的破綻都可能是致命的。
同時,他不斷在腦中模擬潛入永年中心后可能遇到的各種場景:如何應對盤問?如何尋找關押地點?如果被發現如何制造混亂?如何利用環境脫身?每一種可能性都被他反復推演,思考應對策略。
他還讓蘇明月利用特殊渠道,為他準備了一些“非標準”裝備:一個偽裝成鋼筆的高強度微型電擊器(足以瞬間使人麻痹);幾顆紐扣式的微型高清攝像頭和遠程信號發射器(希望能拍到內部畫面并傳回);一個偽裝成鞋墊的信號追蹤器(最后的手段);甚至還有幾顆特制的、聲音巨大且能釋放刺眼強光和催淚煙霧的震撼彈(蘇明月弄來時臉色發白,反復叮囑非萬不得已絕不能使用)。每一件東西都意味著風險,但也可能是在絕境中爭取一線生機的希望。
壓力如同實質般籠罩著他,每一個小時都在增加重量。他知道顧永年的可怕,那精妙的偽裝、那貪婪而敏銳的感知、那抽取生機的邪惡手段,以及那個守衛森嚴、怨氣沖天的魔窟…此去,說是九死一生都嫌樂觀。
但每當閉上眼,那些被輪椅推出來的、毫無生氣的“藥渣”身影,趙小婉蒼白的面容,就會交替出現在他眼前,如同最熾烈的火焰,灼燒著他的良知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