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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驚弓之鳥與 “病氣” 疑云

      靜心苑別墅的地下室內,腥臭的煞氣與燃燒草人的焦糊味攪纏在一起,在封閉的空間里彌漫不去。司徒翰癱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一手撐著地面勉強穩住身形,另一手死死捂住胸口,指縫間不斷滲出黑褐色的血漬,滴落在地時竟泛起細微的泡沫,腐蝕出點點淺坑。他剛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污,臉色卻依舊陰沉得如同暴雨前的鉛云,那雙總是閃爍著陰狠光芒的眼睛里,此刻被驚疑不定與暴虐怒火填滿,幾乎要溢出來。

      “是誰……到底是誰?!”他低聲嘶吼,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遠程詛咒被強行中斷的劇痛還在腦海中尖銳地回蕩,那股突如其來的“切割之力”太過犀利,帶著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堂皇正氣――既不似煞氣那般陰寒刺骨,也不似尋常精神力那般松散飄忽,反而像一柄經過千錘百煉的青銅利劍,精準無比地斬在了他法術運轉的核心節點上。這絕非簡單的化解,而是赤裸裸的摧毀,是對他引以為傲的陰煞術的公然挑釁。

      司徒翰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他布下的“敗財傷丁”局被破時,他只當是遇到了個有點運氣的野路子風水師;昨夜隔空交鋒被擊退,他雖惱怒,卻仍覺得對方只是僥幸占了先機;可今天,對方竟能精準捕捉到他隱蔽至極的遠程詛咒軌跡,還能以如此霸道的方式斬斷聯系――這等感知力與精神力操控,絕非泛泛之輩所能擁有。

      “蘇家什么時候有這么強的后盾了?”司徒翰的眼神愈發陰鷙。他在商界潛伏五年,對蘇氏集團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蘇明月身邊從未有過這號人物。難道是蘇家暗中請了正道門派的弟子?可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家伙,向來不屑摻和商界的齷齪事,更不會為了一個商業家族與陰煞流結仇。

      還是說……是“清道夫”?

      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讓司徒翰的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他曾聽師門長輩提過,官方有一支專門處理“異常事件”的隱秘隊伍,成員個個身懷異術,行事雷厲風行,對邪道馭運者更是毫不留情,被圈內人稱為“清道夫”。傳聞他們能追蹤煞氣軌跡,識破各類邪術,一旦被盯上,除非逃到天涯海角,否則絕無生路。若是這次對上的真是他們,別說復仇,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未知數。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地下室的入口,仿佛那里隨時會沖進來一群身著黑衣、氣息肅殺的獵手。空氣中的煞氣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懼,原本溫順盤旋的陰性能量,此刻卻像受驚的兔子般四處亂竄,撞在石壁上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不能再待下去了!”司徒翰猛地站起身,胸口的劇痛讓他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但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傷痛。這座別墅是他經營多年的據點,地下室更是布下了三重聚煞陣,可現在,這里處處透著危險的氣息,就像一個暴露在陽光下的陷阱,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盯上的風險。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踉蹌著沖到墻角的暗格前,用力拉開偽裝成石壁的木板。暗格里整齊擺放著幾件他賴以生存的法器:一枚刻滿詭異符文的陰鐵令牌,能引動半徑百米內的煞氣為己所用;一個裝著暗紅色液體的陶罐,里面泡著七七四十九天的嬰孩尸油,是施展高階厭勝術的核心材料;還有三縷用紅繩捆扎的黑發,每一縷都纏繞著濃郁的厄運之氣,是他多年來從敗在手下的對手身上“收”來的“藏品”。

      這些都是他的立身之本,絕不能丟棄。司徒翰一把將這些東西塞進隨身的黑色雙肩包,拉鏈拉得飛快,幾乎要扯斷布料。至于地上燃燒殆盡的草人灰燼、噴濺的黑血,還有墻壁上刻畫的聚煞符文,他根本來不及清理――此刻的他,就像被弓箭射傷的驚鳥,腦子里只剩下“逃離”兩個字。

      他快步沖出地下室,穿過布滿灰塵的客廳,腳步慌亂得踢倒了門口的銅制擺件,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司徒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沖進車庫、發動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劃破夜空,他才稍稍松了口氣。汽車如同幽靈般沖出靜心苑的大門,拐進漆黑的盤山小路,輪胎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數公里外的高樓天臺上,蘇楊正扶著冰涼的欄桿平復氣息。鼻端的血跡已經凝固成暗紅的痂,大腦的劇痛也漸漸緩解,但他的精神力依舊處于高度警覺的狀態,如同一張鋪開的細網,牢牢鎖定著那縷從司徒翰身上捕捉到的獨特氣息波動。

      突然,那縷氣息猛地躁動起來,如同被驚擾的毒蛇,在靜心苑上空盤旋了兩圈,帶著明顯的慌亂與警惕,隨即急匆匆地朝著郊外逃竄,速度快得驚人。蘇楊甚至能“看”到,那縷深灰色的煞氣軌跡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倉皇的弧線,一路避開城市的繁華區域,徑直扎進了郊外的密林。

      “嚇跑了?”蘇楊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司徒翰會隱忍觀察幾天,或是發動更猛烈的反撲,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僅僅一次斷咒就讓他徹底破防。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理所當然。司徒翰走的是陰邪路子,修煉的核心本就建立在“利己損人”的基礎上,這種人往往最是惜命,也最是多疑。之前的破局與交鋒已經讓他心生忌憚,這次斷咒更是直接打在了他的痛處――讓他誤以為自己被某個強大的對手盯上了。對于邪道馭運者而,未知的威脅遠比正面沖突更可怕,倉皇逃竄也在情理之中。

      “倒是省了不少麻煩。”蘇楊低聲自語,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司徒翰的逃離,意味著短期內不會再有直接的威脅,他也能騰出精力處理王總監的審訊和蘇氏集團的后續事務。

      可這份輕松并未持續太久。他很清楚,司徒翰就像一條躲進洞里的毒蛇,只要沒死,遲早會卷土重來。那縷氣息雖然暫時遠去,但蘇楊已經將其獨特的“頻率”牢牢記住,如同在對方身上種下了無形的“標記”――只要司徒翰再次出現在這座城市,他大概率能第一時間察覺。

      蘇楊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天臺,口袋里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陌生電話號碼。蘇楊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還夾雜著壓抑的啜泣:“蘇先生,你好,我是趙小婉的母親,是陳醫生讓我來找你的”

      趙小婉母親,蘇楊腦海里想起這個可憐的學姐

      上次見面時,他見趙小婉頭頂的生機之氣微弱得幾乎要熄滅,于心不忍,便悄悄分出一絲蘊靈玉滋養出的祥和之氣,幫她穩住了生機。當時他看得真切,那絲綠色的生機之氣雖然稀薄,卻已經在緩慢生長,本以為能讓她撐過一段時間,沒想到會接到這樣的電話。

      “趙阿姨,您別急,慢慢說。是不是小婉出什么事了?”蘇楊的語氣瞬間凝重起來,腳步也下意識地停住了。

      “是小婉…她的情況突然惡化了!”趙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壓低,像是怕驚擾到病房里的人,“昨天還好好的,早上起來還跟我說想吃蘋果,結果中午就突然昏迷了!醫生說各項生命指標都在急劇下降,心率、血壓、血氧…全都在掉!可查來查去,做了全身的檢查,就是查不出原因…陳醫生說只有找你您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蘇先生,求求您,能不能再來看看她?我和她爸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電話里的哭聲越來越絕望,蘇楊的心猛地一沉。他清楚地記得,上次見到趙小婉時,她的生機雖然微弱,但在祥和之氣的滋養下,已經有了一絲復蘇的跡象,怎么會突然惡化得如此嚴重?

      “您別慌,我馬上過去。”蘇楊沒有絲毫猶豫,掛斷電話后立刻抓起外套,快步沖下天臺,朝著停車場狂奔而去。引擎發動的瞬間,他甚至忘了擦掉嘴角殘留的血痂,只想著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二十分鐘后,住院部的vip病房外。

      走廊里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卻壓不住空氣中濃重的焦慮與絕望。趙父趙母坐在長椅上,頭發凌亂得像是幾天沒梳理,眼底布滿了細密的血絲,臉上的憔悴幾乎要溢出來。趙母的眼睛紅腫得像核桃,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巾,淚水無聲地滑落,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跡。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圍在一旁低聲交談,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得如同烏云壓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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